客气的很,也虚假的很。
“马公子,我并非为旁的而来,就是为了子贤来的。”
墨沧站在他身边挺直了腰板,一手叉腰,一手竖着竹竿。
“我也不跟你说废话了,六九打了子贤这件事情究竟如何,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徐绍祯安抚似的拍了拍墨沧的肩膀,看向马文的眼底却是一片冷意:“先是带一帮奴才打了我的贤弟,后头还堵着路拦着人经过,你这是司马昭之心啊。”
马文本以为这件事情徐绍祯断不会提到明面儿上来说,毕竟墨子贤被一帮书童围着打了一顿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可是他却是说出来了。
看着周围学子齐刷刷的鄙夷眼神,马文忽而有些明白他的用意了。
不管怎么样,人都不是他马文打的,把责任都推到六九身上去就够了。不管他们怎么说,马文就是坚持六九有错,态度诚恳的很,一口一个“子贤”的叫着,丝毫不见芥蒂。
这人,属六月天的吧,脸色说变就变。
墨沧气不打一处来,有些怪异的看了徐绍祯一眼。
徐绍祯自然理解了她眼神里头责怪自己多管闲事,便抬头去揉了揉她的发,墨沧别扭的动了动脑袋,欲抬手去拂开他的手,他却是已经收了手,衣袂飘飘的往跪着的六九那头走去了。
六九面前的地已经落了密密麻麻的汗,明明烈日当空,他却是心底一阵寒颤,看着那双华贵的靴子慢慢的向着自己靠近,他“咚”的一声便在地上磕了个头:“我再也不敢了,小人知错,您二位大人有大量,给奴才一条活路!”
徐绍祯慢条斯理的从他背上抽了根荆条出来,看了劲松一眼,劲松会意,立马恭敬的递上了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
他“刷”的一声将匕首拔出来,耀眼的光被反射在人群中央,一眼望去便可以想见那匕刃之锋利。
围观的学子不知是哪个鼻子尖的,高声的叫了一句:“好大的尿-骚-味啊!”
这话一出,人群齐刷刷的爆发出一阵猛烈肆意的哄笑声。
这当口上,除了跪着的六九,还有谁能被吓成这幅丢人的模样?
徐绍祯一手拿着匕首,慢悠悠的将较粗那段的刺儿都削掉了,这才走上前去将荆条递给了墨沧:“子贤,去消气去!”
墨沧斜着一双好看的眼,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毫不含糊的从他手上接过了荆条,恶狠狠的抽在了六九身上。
一边抽还一边骂道:“好狗不挡道,我让你非挡道!”
六九被那尖细的刺扎在身上,划出了一道又一道血痕。墨沧虽是力气小,可是她手上拿着的是荆条,威力自然不小。
六九下意识的便滚来滚去,最后满脸鼻涕眼泪的哀嚎着抱住了马文的大腿:“公子救我!”
他跟在马文身边一直是狗仗人势,耀武扬威惯了的,哪里受过这样的罪?
六九躲到哪儿,墨沧就追着打到哪儿,一步也不留情。
马文好话说尽也不见她松口半分,也是怒气冲冲:“墨子贤,大家都是同窗,你有必要这样吗?六九不过就是打了你一顿,但是他已经知错了,而且你都把人给害得这么惨了,难不成你非要当个不肯宽宏大量的小人吗?”
他还想着拿马侍郎的地位来威胁墨子贤,无奈徐绍祯的态度是实打实的向着墨子贤的,他若是看不明白这一圈,也着实是可笑了些。
“哦?”墨沧停了手,似笑非笑的看着马文,道:“六九不过是打了我一顿?”
“我倒要问问马公子,什么叫不过是?”
“若是在你马大公子眼里被打一顿算不得什么,那我现在也只是跟六九闹着玩儿而已。”
马文一时口顿,不知该说什么,许久才指着墨沧道:“你莫要欺人太甚!墨子贤,你算个什么东西,别说你打了我马文的书童,就算是六九白白打你一顿,你个寒酸的又能怎么样!”
“我早就从山长那里知道了,你根本就不是官家子弟!你凭什么混进宁山书院?我要替大家清理门户!”
马文这话一出,学子们的关注点便纷纷转移到了墨沧的身份上头。
“怎么回事,墨子贤当真不是官家子弟?”
“我看马文说的许是没错,你瞧瞧墨子贤平日的穿着,实在是太寒酸了,不说别的,就看他脚上的,整个书院除了他,哪里还有人穿草鞋的?”
“可是,墨子贤是不是官家子弟,这是山长的分内之事,马文这样做不是逾越了吗?”一个白净的学子收了手中的扇子,有些疑惑的说:“而且,诸位,这也不应当是墨子贤挨打的理由啊!”
他话说完,立马就有人大声反驳道:“他一个平民百姓,凭什么混到我们中间来?”
徐绍祯一直站在人群中央,那些议论声他一句都没有漏听。
但是他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他在看着手持荆条的墨沧。但见她白净秀气的脸上没有一丝尴尬之色,那般的坦坦荡荡兼之淡然,倒是教旁人失了颜色,有理的,也成了无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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