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令:“……”
他还真是只鸟!
嫌弃走楼梯麻烦想直接从二楼往下飞的熊孩子倒是不顶嘴,用一种“我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凶我我很难过”的眼神将龙渊的脾气蒸发得一干二净。
没了脾气的龙渊转头看见英令也来了,甩他一张没遮没拦的不受欢迎脸,这人求生欲怎么这么强,被二选一当面淘汰还臭不要脸地往上贴。
英令也没客气,开门见山就问,“昨天你这里有外人来过?”
“医生算外人么?你们局长知不知道我连会客的隐私权都没有了?”龙渊说着话,目光时不时就往躺椅飘一眼,窗户锁死了,他也不敢完全掉以轻心。
“警方例行调查而已,物业说昨天夜里突然断电,龙总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你这儿真出了什么事情,局长顶多提前退休。”被狗咬的吕洞宾也不嫌疼,“龙总,你这房子不错,这几天最好别出去,尤其是需要静养的病人。”
两人坐了一会儿便告辞,金鹏出门后确认似的又重新回头看了那些符文一眼,缕缕荧光之中有一截变黑了,“一定是有什么东西被拦住过。”
“八成就是断电那会儿。”英令脑中飞快思索,“所有监控设备重启,应该拍不到什么,不是厉害的东西,厉害的根本不需要避开监控。”
金鹏:“你觉得是冲谁来的?”
“明王殿下的可能性大一些。”英令实话实说,“如果是冲着龙渊,早晚都可以,不用非挑这种时候动手。殿下恢复还要三天,我们要不要找张局支援?”
金鹏摇头,“他说过不想告诉任何人。”
英令咂摸一下,也觉得张局在这件事情上的让步已经算得上空前绝后了,实在不好蹬鼻子上脸。
“那也没关系,反正咱俩有假期,萧坦那边轮流去盯,一个人可以留下保护殿下。”
少顷,英令的破吉普驶出停车场,后窗滑下飞出一只喜鹊,喜鹊贴着高高的公寓楼扶摇直上,在顶楼某个住户的窗外搭起个临时鸟窝。
***
距明光寺两百米远的小径岔路上竖了一个“游人止步”的告示牌,释不相挽着袖子倚在一棵歪脖树下乘凉卖水。逆着山路向上看,蓝色的施工护栏将寺院旧址合围环抱,只露出浓绿掩映下大佛的半身像。
已是三伏天,林间蝉鸣聒噪,懊热难当,身上的汗和周围的水汽纠缠得不分彼此。
安忍靠在小木屋门口抽烟,眯眼看向薄薄的一层积雨云,天气预报说傍晚有阵雨,看这架势不一定准,要是能干炸几声雷也行。
生魂和舍利只有在雷电这种沟通天地的自然蛮力下,才有可能发生质变,渡他飞升成佛。
萧坦端着一口锅从屋后绕过来,鞋尖勾了个马扎将锅架稳,锅里煮的面,放了不少风马牛不相及的配菜,闻着居然还不错。
他将一副碗筷递给安忍,“还在琢磨怎么被雷劈的事儿呢?用不用我帮你扎个风筝放上去?富兰克林成了伟大的科学家,里赫曼变成炭烧人排。”
小兔崽子跟哪儿瞎看的!安忍挥筷子作势要抽他,临要落在皮肉上又忽地转了个弯儿,伸到锅里捞了一大坨面条。
“我这不是寻思着,升天也是早晚的事儿,趁你还在的话,万一劈废了还有人给我收尸。活了几百年,也怪腻歪的,上头除了不许抽烟喝酒吃肉也没什么不好。”
“我知道你什么打算,”萧坦把掰碎的火腿肠丢到他碗里,“你们人类就喜欢把别人都当傻子,觉得自己是脆弱的精灵,妖魔鬼怪都是凶悍的白痴,智慧最终可以战胜一切。”
萧坦抬眼,眸中染着褪色的暗红,这让他的目光显出几分与外表不相称的炽烈。
“其实有执念、阴魂不散的,一直都不是我,它们就快不存在了。”
七日之期的最后一夜,朔月,漫天的星辰却很亮,七夕将近的银河铺陈天际。
萧坦捏着剃刀为安忍落下一缕缕黑发,露出头顶的九颗戒疤。“这样你以后就不用洗头发那么麻烦了,不过脸还是要记得洗。安忍,作为交换,你可不可以也留个什么给我?”
安忍拂掌按在少年的肩头,拇指擦过萧坦侧颈,在他锁骨上方隐隐浮现出暗粉色的一个佛印,不细看像个胎记。
“安忍,我其实没做过什么坏事,如果还有机会做人的话,我就出家当个和尚日日拜你怎么样?”
萧坦抬手摩挲了一遍颈上的佛印,仰到那张散着木香味的床上躺好,从窗口向外看,恰好是镶着牵牛花边儿的浩瀚星空。
“其实阴魂不散的,一直都不是我……安忍,我的执念和它们不一样,他们想回家,而我,不想离开家……”
“你再唱首歌给我听吧,我有点儿困了。”他收回目光,有些艰涩地梗住脖子没有转向另外的角度,用力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就能剪断那不得不抛却的执念。
安魂咒缓缓从安忍口中唱出,数百年的光阴如流水,萧坦亲耳听过无数遍这个旋律,亲眼见证过无数魂魄被超度,却仿佛第一次沉浸在熟悉的旋律里。
血璃珠的光芒最终熄灭,三魂七魄如新生的萤火虫,闪着光飞出少年的头顶和七窍,慢慢升起,飘出木窗。
安忍目送着那一缕光点渐行渐远,没有散,他们没有散去,而是融进了波光熠熠的星河里。
这是他倾其一生都在度化的魂魄,这是他不惜燃尽佛血也想挽救的灵魂,终于在他的歌声里重回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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