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妈听见动静,打开门,惊讶地张大了嘴,跑了出来,“先生,太太,这是……”
“让她走。”
顾繁朵此时已经换好了鞋,朝周妈勉强笑笑,“周妈,这些日子里,谢谢你照顾我,再……见了。”
顾繁朵高傲地抬着头,走出这间酒店式三层豪华公寓,反手关上门。
周妈双手搓着围裙,眼周布满柔和皱纹的脸上浮现担忧的神色。作为一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周妈想对寒子时说点什么,可她又只是一个佣人,并没有资格掺和这对小夫妻的事儿。
周妈轻轻叹了一口气。
“周妈,我和太太结束了。以后,这里不要放任何人进来。包括……太太。”
寒子时梗着脖子,吩咐周妈,便沉默地朝螺旋楼梯走去。他的嗓音越发干涩嘶哑,像是病入膏肓,又像是没有甘霖滋润的徒步远行者,满眼都是绝望的黄沙,迷了眼,一揉,眼眶便红了。
明明不过二十七岁,正值壮年,然而这一刻的寒子时却像是蹒跚的老者扶着楼梯扶手,才一步一步踏上台阶,经过二楼的卧室,他抿紧好看的起了一层皮的薄唇,嗤嗤笑了一声,慢慢地往上爬,来到三楼,是一整层的繁花似锦的空中花园。各种形状各异的盆栽,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仲春时节,春色满园关不住,一弦一柱思华年。
寒子时跌坐在花房中间的实木藤椅上,仰靠着椅背,闭上眼睛。
这两年里,若非有要事,或者他人在外地,周末都会带着顾繁朵出门逛逛,泡温泉、听演唱会、去新开的餐馆尝鲜、爬山钓鱼、或者到手工坊自己制作小东西……
只要适合两个人独处,并且不会那么尴尬的,他都想跟她一起做,或者在旁边看着她玩儿。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上大学后那么拼命,只是想给最好的她,最好的生活。
寒子时想对顾繁朵好,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对她好。所以,他笨拙地抢走顾繁朵在手工坊里做的小玩意,胁迫她给他买东西,然后,回家的路上,路过花店,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去买一盆花两盆草塞给她,当做是回礼。
一来二去,就有了这样一样花香四溢、草木争荣、洒满阳光的大花房,一年四季,季季繁花朵朵。
可惜,一切都无法继续下去了。
寒子时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回头去想过去的事儿。
他发现,年少的他和顾繁朵真正在一起只有确定关系的寥寥数月——顾繁朵的大一寒假和她的大一下学期。那时候,他大四,经过三年的积累,已经有能力给她想要的东西,却贪心不足地忙着赚更多的钱,打拼事业,反而没有时间陪她。
等他后悔了,有时间有精力有金钱给予她时,她已经不要了,去了美国。
等她归来,那时候的他,也没有资格对她好了。
在顾繁朵离开的那四年里,寒子时蓦然回首,才发现,在他草创事业的大一到大三,这三年里,是顾繁朵一直在用她的方式默默地关注着他,小心翼翼地关心着他,用她自己能想到的不伤害一个男孩子敏感自尊的方式。
那时候,从上大学开始,寒子时就会利用周末难得的空闲时光去爬附近的清远山。舍友都以为他这个赚钱机器之所以会去爬山是锻炼身体,不然有了钱,没命花,那不是亏大发了!
其实,不是这样的。寒子时渴望金钱,是因为金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至少能帮助他成为一个有用的男人,可以给自己暗恋的姑娘优渥的生活。
是的,寒子时拼命地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不过是因为当他登上清远山的山顶,向东南眺望,那里有一所青一高中,青一高中里的某座教学楼,某个教室里,坐着一个叫顾繁朵的女孩子。
高考结束的那个夜晚,那个叫顾繁朵的女孩子主动跟他说话,想跟他做朋友,他“嗯”了一声,答应了。
而现在,现在的他们是每次在任何地方遇到,都可以说上几句话的朋友了。
寒子时穿着洗得浆白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站在山顶上,望着那个方向,双手插兜,风吹过他墨黑的眉眼,他温柔地笑。心想:顾繁朵,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朋友。因为……我只想娶你回家当老婆。
“寒子时,你怎么会在这里?”
寒子时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到顾繁朵穿着白色v领衬衣配蓝色牛仔裤娉娉婷婷地站在他后面,胸膛微微起伏,清秀润红的脸扬起浅浅的微笑,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得像一汪水,干净得让寒子时脑袋嗡嗡发胀,心跳咕咚咕咚的,他干咳两声,反问,“你怎么也在这里?”
顾繁朵走到寒子时跟前,仰望他,“我来爬山啊!”
寒子时“嗯”了一声,眼睛发直地越过顾繁朵乌黑的发顶眺望远处的风景,却是神奇地发现,顾繁朵的头发并不是纯黑色的,在阳光里竟然泛着红色的光泽,非常得迷人。
更悲剧的是,顾繁朵离寒子时很近,近得让寒子时能闻到她身上好闻的香气,明明是清淡的柠檬沐浴露,偏偏又觉得还有点其他的迷人味儿,是他从没有闻过的馨香。
直到很久之后,寒子时从无良舍友口中听到一个名词,“处.子体香”,一道火辣辣的光直冲他天灵盖而下,寒子时才恍然大悟,整个人都燃了!彼此尚不满十九周岁的大男孩赧红了脸,呐呐地想:怪不得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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