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澄当时不解,此时却也还是明白了。因为提起那件事,就总要提起楚闲。那个已经在她记忆里远远消失了的人,汤燕犀当然是想能不在她面前提起就不提起的呀。
她摇摇头,却也还是忍不住莞尔。
这个小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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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时光,相对行进到了一段平稳的时间段。安澄从律所里请假,全力准备llm的毕业,以及马上r考试。
虽然每天啃书、准备论文也恨不得不睡觉,可是好在纸上谈兵,有些法律条文和判例是固定的;不像真刀真枪上庭那么风云莫测。
她在家里的时间多起来,她知道,也总该跟爸好好聊聊了。
这天吃完了晚饭,父女俩一起坐在沙发上喝茶。安澄帮警长梳了会儿毛,先从汤燕犀的案子聊起:“您是医生,您说真的会有人吃人肉么?”
杜松林放下报纸。报纸上连篇累牍都是关于菲力一案的报道,安澄知道爸也在不动声色地关注着汤燕犀的表现吧。
“是觉得不可接受是么?”杜松林的目光平静。
安澄点头:“我也查过一些资料,不能不承认人吃人是的确发生过的。但是那一般都是在饥馑年代,或者是别无食物的情形下的不得已的选择。自主选择吃人肉这个……我觉得怀疑。”
“这样一个时代,况且菲力是一个亿万富翁,他有无数替代的美味,何必要吃人肉?”
安澄自己说完,心下也是悄然叹气。她都存疑,那么这个疑点就自然是汤燕犀在庭上可以发挥的基础论点之一。相信陪审团里也会有人存有相同的疑问。
“没错,人吃人肉不但违反伦`理,同时也会带来疾病。”杜松林凝视女儿:“库鲁病,最初发现于巴布亚新几内亚的弗雷族,他们有在亲人死后吃掉尸首的习俗。”
安澄眯起眼来:“那我想如果能有多年不中断的医疗记录,有医生肯出庭作证,证明菲力并未曾罹患这种疾病,就又会为辩方增加一分。”
杜松林点点头:“理论上来说,是可行的。”
这样一想,安澄心里就也放下了一些。她都能想到的辩护论点,汤燕犀一定都想到了。
她便歪歪头:“今晚好累,不想再看书了。爸,我们聊聊天吧。”
杜松林也有些紧张,却还是缓缓点头;“好啊。”
他起身将一壶茶渣到厨房倒掉,重新将紫砂壶洗了,这才走回来重又坐下。
有好几个开口的方案在脑海里转悠,安澄掂量了一番,最后才缓缓说:“爸……给我聊聊沈宛呗。”
杜松林显然十分意外,扭头看了女儿一眼:“怎么会想聊她?”
他本以为,女儿会问霍淡如的。
安澄尽量自然地笑笑:“好奇吧。更何况她是汤燕七的母亲。”
至少在爸眼里,汤燕七还是她男朋友,所以问问男朋友的妈,也算正常。
杜松林有些犹豫:“我是汤家的家庭医生,按理我不能私自谈论汤家的家事。”
“可我现在不是跟汤燕七是那个关系嘛,”安澄撒娇地眨眨眼:“说不定我将来也能成汤家人,所以早知道些,也省得将来吃亏。爸您说是不是嘛~”
“爸我还跟您发誓,这话只进我耳朵,我绝不会传出去。”
杜松林垂下头去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缓缓开口:“她家在香港,家族都是当年从中国搬过去的。淡如的父亲也曾经为她父亲的公司当过十年的文化总监。”
安澄明白,所谓给公司当文化总监,实则上也即是老板的御用捉刀人,老板所有的发言稿都会由此人执笔。如此说来老霍先生是老沈先生智囊团中的核心
人物。
“后来沈宛来m国念高中,她父母远在香港,又不放心她在这边只由保姆和司机照顾,淡如的父亲便主动将沈宛接到了他家里居住。淡如的父亲也是想,自己也有淡如这个女儿,两个女孩儿家正好作伴。”
“如长辈所期望的那样,淡如跟沈宛虽然性子不同,可是一见如故,成了好朋友。在沈宛的房间还没装修好的时候,两个女孩儿甚至分享同一个卧室。”
安澄静静听着,心下也不由得跟着暗自唏嘘。
少女时代的手帕交,可能是女人家一辈子最重要、最珍惜的友谊。也所以后来沈宛成了汤明羿的妻子之后,霍淡如才会那么伤心——或许当年那场离婚,真的将她伤到肝肠寸断的都不是汤明羿,反倒是沈宛。
所以……该怎么说呢,从女人的立场上来说,霍淡如对沈宛的恨,便也情有可原了吧。
安澄抱住膝头,翘了翘脚尖:“那当年沈宛到底……有没有插足在霍阿姨跟汤叔叔中间?”
杜松林盯了女儿一眼。
安澄讪讪笑:“霍阿姨不是一直那么抱怨过么;还有……我也难免那么猜一下,毕竟沈宛跟霍阿姨是闺蜜的关系。”
杜松林坐直,端端正正地将茶杯叠在掌心,搁在膝头:“你霍阿姨错怪了你汤三婶,你就也不要跟着一起想歪了。”
安澄在汤家唤沈宛为“汤三婶”,因为汤明羿行三。
“哦?”按成又翘了翘脚。
汤明羿深吸一口气:“淡如和沈宛上大学的时候就分开了。淡如在大学里遇见我和你汤三叔,沈宛念的却是另外一所大学,甚至不在本地。沈宛跟淡如隔得远,即便知道你汤三叔这个人,也只是淡如在网络上与她聊天,给她发过图片而已。大学四年,沈宛其实从未见过你汤三叔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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