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最后救了她的人,是太子赵承安。是他求了皇上的圣旨,迎娶顾欢月为太子妃,才断了顾家要逼死她以证清白的念头。她也知道,赵承安大概还是很喜欢她的,但他更喜欢的还是更喜欢顾家权势,更喜欢他的江山大业。在他的眼里,娶顾熙月和娶顾欢月并没有区别。
不过,她还是感激赵承安的,她知道赵承安是有意救她的。如果没有他当时的果断请旨,稳住了顾家人的心思,她顾熙月早就在那条绳子下变成了孤魂野鬼。赵承安是她的恩人,只是从那之后,他们再未见过,她还欠他一声谢谢。
她死里逃生之后,已经是顾家没有用的废棋,是顾家抹不去的污点。她在顾家的地位一落千丈,从前的风光不再,甚至连她的亲生母亲都有意的回避着她。她的母亲很忙,忙着给即将成为太子妃的顾欢月备嫁妆,原本为她准备的嫁妆也归了顾欢月。家里已做好了让她长伴青灯古佛的决定,母亲甚至还为她准备了佛经。
那段时间,她白天活的如隐形人,夜里就躲在床上捂着耳朵,害怕的整夜整夜的不敢睡觉,生怕自己睡过去之后就行不过来了,她不想死,她想活着。
后来,东擎国皇帝主动向西梁国求和,让自己不受宠的女儿昌平公主和亲远嫁。顾家终于找到了她这颗废棋最后的利用价值,上书皇帝,力表忠心,请求让她成为公主的陪嫁媵侍,一同远嫁。
她上马车离开京城那日,顾家亲眷只是象征性的送了送。临走的前一天晚上,母亲只是神情哀叹,例行公事般的给了她压箱底的小册子,多的一句嘱咐也没有。她也知道,一个和亲公主的陪嫁媵侍,没有任何前途,母亲又能嘱咐了她什么呢?
她的害怕,她的惶恐,她的不安,她的绝望,没有人在乎,没有人关心,她,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所以,她更不想死了,她只有一个人,一旦她死了,她坟前连个上香都不会有,她想活着,无论多难都要活着。
“我生病了,你哭得这么伤心做什么?心疼我,不舍得我?”赤赢被她的哭声惊醒,伸着手摸了摸她的头,动作轻柔,声音温暖。
顾熙月捂着脸,哭着扑倒了赤赢的身上,也不管是不是压到他的伤口,失控大哭:“我害怕,我害怕,我很害怕!”
我害怕!我非常害怕!
被污蔑与男人私相授受时,我就在害怕!被家里嫌弃时,我也在害怕!不问青红皂白被往死里逼时,我更害怕!被送来和亲,被变成俘虏,逃跑被抓,我都害怕!
可是,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是不是害怕,也从来没有人告诉我,你别怕!
顾熙月趴在赤赢的身上疯狂的发泄大哭,她把心中所有的委屈都哭了出来,压抑了近一年多的冤屈和恐惧,在这一刻完全爆发。她不管不顾,放肆大哭,像是任性的孩子,也像一只受了伤的动物。
“别怕,我死不了的,我不会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的,相信我!”赤赢不知道她是为何失控,只能努力的安慰她,刻意地放柔声音,让她不要那样害怕。
被顾熙月这么一哭一闹,赤赢的病是彻底好了。而回过神的顾熙月,却一直捂着哭肿的眼睛,羞愧的不得了,她没想到自己会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如此失控,有失大家闺秀的风范。不过,现在想想,大家闺秀的风范与她也没用了,她不再是顾家的嫡长女,甚至现在所有人都会认定她死了。就算是没死,也必须死,丢了名节的女子,还不如死了更有利于家族。
赤赢抓着她采回来的草叶子不断的往嘴里塞,很快就全都塞了进去。太阳已经落山,林子里又恢复了黑暗,赤赢起身,想要出洞,被顾熙月眼疾手快的给抓了回来:“你的伤还没好,身体又刚刚降温,天色这么晚了,不能出去,很危险。”
赤赢转头,一脸胡子,看不清表情,只听见他说:“我今天一天都没有吃东西,我去试着找找猎物。”
“不许去!”顾熙月很坚决,她拿出之前赤赢摘回来的果子,硬塞到他手里,霸道强硬把他推回洞内,命令他:“不许出去,饿了就吃这个,明天你再去打猎,今天晚上哪里都不许去。”
赤赢犹豫了一会儿,听话的点点头,又把果子分了一大半给顾熙月,还刻意解释说:“我刚生完病,胃口不好,吃不下那么多。”
顾熙月默不作声的接过果子,含着泪一口一口的塞进嘴里。她已经尝不出果子的味道了,满口全是眼泪的咸味。
有那么一瞬间,一个念头在她脑中闪过,不如就这样跟着赤赢吧,不管他是好是坏,跟着他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赤赢的身体很虚弱,没过多长时间,他就又困了。迷迷糊糊中,他还不忘记问顾熙月:“你是不是害怕,如果害怕,我帮你把火堆再加些木头,今晚的火堆就不熄火了。”
顾熙月摇摇头,赤赢之前捡的材是有限的,因为他身体受了伤,所以用起来非常省。如果今晚上燃一晚上,明天赤赢除了要去打猎填报他们两个人的肚子之外,还要去捡柴火。他的伤在腿上和背上,弯腰的动作,对他简直就是折磨。
赤赢却没管顾熙月是不是摇头,强打着精神给火堆添了木头,一边添还一边用哑了的嗓子给她讲解添木头的技巧,怎么添才能有效的让木头燃烧还不压灭火堆。
顾熙月没想到烧个火堆还有这么多技巧和讲究,立刻来了兴趣,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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