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好想吃。
服务员很快就端着蛋糕上来了,芝士蛋糕上缀着几枚新鲜的红樱桃,上面淋满了酱汁,看起来很好吃,并且贴心地配了两个叉子。
明野让服务员把蛋糕放在自己那边的桌子上,低头对容见说:“这道题的思路你记住了吗?”
容见点了下头,忍不住去看那边的芝士蛋糕。
而明野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让容见重写一道相同思路的题目,坐到了对面的位置,尝起了那道蛋糕。即使服务员贴心地配了两个叉子,他也没有丝毫想让容见一起分享的意思。
容见落泪,明野真的是好冷酷无情的一个男主,一般来说,客气话总要说一下的吧。
那个蛋糕的价格昂贵,分量也不少,明野慢条斯理地吃掉了一小半,擦了擦嘴,对容见说:“太腻了,我吃不下了。”
容见很想说,吃不下全给我,但他勇敢地克制住了自己,摇了摇头。
明野已经拿起刀,将吃过的那一面切下来,还剩大半部分,往容见的面前推。
容见偷偷瞥了一眼蛋糕,太多了,有点焦虑地抠着指甲,语气不怎么坚决地拒绝,“我不喜欢吃带奶油的东西,”
明野想:真是个小骗子,明明在一个小时前才说过想要吃奶油吃到撑。
但他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仅仅是将蛋糕推的更近了些,漫不经心地说:“如果不吃完,太浪费了。”
容见没忍住,他为自己找了借口,说偶尔吃一点甜食没关系,又很轻地说:“那下一次要点小一点的。”
好像还吃的很委屈。
实际上是迫不及待,欢欢喜喜地吃起了梦寐以求的樱桃芝士蛋糕。
因为太久没吃过甜食,容见尝得很仔细小心,先尝了一口奶油,等完全咽下去后才拿起樱桃,放入嘴里,轻轻咬了一口。
他的嘴唇颜色很漂亮,质地有些像是果冻,泛着s-hi润的光,连樱桃的红与此相比都显得黯然失色了。
明野移开了目光,没问蛋糕好不好吃。
最后离开的时候,那份蛋糕是明野结的帐。
容见是想要结账的,明野却说:“没有让女孩请我吃蛋糕的道理。”
容见就不说话了。因为觉得要顾及少年人的自尊,他也穷过,也年少过,虽然那玩意看不见摸不着,有时候却比什么都重要。
从咖啡店里出来,他们照例乘坐那趟十点钟的末班车。
容见走到最后一排的窗户边坐了下来,明野同他坐在同一排,却隔了一个座位。
他说:“明天就月考了。”
容见倒很诚实,“没什么信心。”
明野想给他找点自信,有一搭没一搭地提问各个科目的问题。
也许是填鸭式教育有了效果,容见回答得还很不错,至少掌握的知识比预想中的要多。
明野提了一句语文背诵篇目,容见背得支支吾吾,还带着鼻音,“唔,辩乎荣辱之境……”
好久都没有下一句。
明野提醒了也没动静,直到偏过头,才看到容见靠着玻璃窗睡着了。
车厢里除了他们俩和司机外,空无一人,很寂静似的。这趟车是驶向别墅区的,那里当然有很好的配套交通,可住在那里的人一般不会乘坐公共交通工具。
周围的路灯明明灭灭,树影重重,落在容见的侧脸上。他靠在玻璃窗上,略仰着头,耳垂上戴着一枚小小的银针,毫不设防地露出脆弱的脖颈,很细,能被一手握住,也能很轻易地折断。
人的性命是很脆弱的东西,明野知道容见应该死在一年后。
他可以让这个时间提前,甚至没必要了解容见,也有很多种办法让他永远也说不出知道的事,无论是什么。
容见这么天真,这么傻,从来听不出什么是哄骗,想必威胁的手段也很好用。
可那些简单明了的法子明野都只是想想,一个也没有做。
他没有堵住容见的嘴,也还没弄明白容见的底细,很多事都不能贸然去做,甚至连重生前的软件都没打算在国内发布,而是准备联系国外的投资。
很麻烦。
明野皱着眉,看到容见缩着身体抖了抖。公交车上的窗户大开,夜风全灌了进来,容见穿着才过膝的裙子,露出大半截小腿,白袜松松垮垮地挂在脚踝上。
他的眉头皱的更深,如果容见真的病了,明天就会考的更差,他就没有做到承诺的事。
于是,明野脱掉了外套,罩在了容见的膝盖上,衣摆垂在了地上,他没有在意。
明野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
夏天已经结束了,明野的错误却还在继续,而且短时间内好像还不能停止。
也许是因为他从前什么也没做错,所以现在要一口气讨回来。
明野有点想抽烟了。
到了该下车的时候,明野把容见叫醒,他还迷迷糊糊的,揉了两下眼睛,似乎看不清眼前的路,也忘了脸上的妆。
明野拽住了容见的袖子,领他走完那条漫长的路,在走往容家的岔道前分开。
明野说:“你先回去吧,我跟在后面。”
容见眨了眨眼,“嗯?”
明野说:“你走前面,我能帮你看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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