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下/身轻轻把拓真的被子掀起一个角, “喂!你可别迟……!”
声音戛然而止。
安定觉得自己的喉咙就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掐住一般,扼住了他未尽的话语, 甚至还有呼吸。
拓真并没有像安定所想的在睡觉。
他侧躺在榻榻米上,双眼毫无焦距地注视着自己的前方, 眼里没有丝毫神采。
不知道为什么, 安定看到拓真这样的眼神, 莫名地觉得有些恐惧。
他作为刀,斩落过无数颗罪人的头颅, 饱饮敌人鲜血,见过无数死人才有的眼神。可是这些人在死亡的时候,眼中的情绪也定格在了死前的一瞬间, 就像刚从冶炼炉中取出的刀,“唰”地一声被冷却材迅速降温定型。死去之后,这些人眼中再浓烈的情绪也会渐渐地化作虚无。
而他看到拓真的时候, 他的脑海里就突然跳出了这么一句——这是死人才会有的眼神。
如果不是看到拓真依旧在平缓起伏的胸口, 安定甚至会以为拓真已经死掉了。——就像当年的某个清晨, 在病房中悄悄死去的那个人一样。
“……拓真?”再次呼喊这个名字的时候,大概安定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不过这回拓真倒是有反应了,他眨了下眼睛,随即就像已经使用多年、信息处理十分缓慢的老旧机器一样,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声:“怎么了?”
安定那颗高悬的小心脏顿时平稳落地,扼住他咽喉的手消失了,他整个人都有种从死亡边缘被人一脚踹了回来的轻松感。“你这家伙!”
“嗯?”拓真一边揉了揉自己睡得乱糟糟的头发,一边掀开被子坐起身来,甚至还一脸奇怪地说:“你刚才那是什么表情?”
安定哼了一声,没忍住伸出手揪了拓真的脸一把,“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吧!赖床就赖床了吧,可是你刚才那个表情真是吓死人了好吗?!”
拓真扒开安定揪他脸的手,很是委屈,“没办法啊,失眠嘛。”
“?!!”安定听到这个解释,一时半会儿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直到拓真开始换衣服了,他才背过身,奇怪地说:“很少见啊,拓真你会失眠什么的。”明明这家伙一直以来睡眠质量都挺好的,甚至还有一秒入睡的神奇技能。
“我也不知道啊,感觉好奇怪。”想睡觉但是大脑却清醒无比,明明头脑很清醒但是却什么思绪都留不住,大脑里面空空荡荡的,就像被格式化的文件夹一样。
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停了下来,安定转过头去看着他,“难道你一晚上没睡吗?”
拓真摇了摇头,抬脚往洗手间走,“半夜做噩梦醒过来就再也睡不着了。”
安定也跟了上去,接着问:“做噩梦?”
“嗯。”
“什么样的噩梦?”
“……”拓真拧开水龙头,掬起一捧水泼到了脸上,冰冷的水流一刺激到脸上,整个人一下子就清醒了,“你想知道?”
安定被问得愣了一下,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如果可以的话。”
“没什么不可以说的,虽然我不是很想告诉你。”拓真又用冷水冲了几把脸后,拿起旁边的毛巾两三下就将残余的水珠给擦掉了。
“咦?”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在这个梦里大家都死掉了。”拓真一脸平静地说完,还重复了一遍,“嗯,都死掉了。”
“!!!”安定瞪大了眼睛,随后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拓真推着赶出了洗手间,理由十分正当:“难不成你要留下来看我怎么上厕所?虽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但是毕竟你是要嫁给我阿爸的,还是稍微注意一下影响的好。”
“……”冲田拓真你个成天就知道胡扯八道的小混蛋!!!
……
饭桌上,安定拖着下巴看着拓真轻轻松松地把十人份的早餐都吃了个一干二净,犹豫许久依然没能把在嘴边绕了几圈的话问出来。
“要说什么就说好了。”拓真舔了舔黏上米饭的手指,头也不抬地对安定说,“磨磨唧唧地跟个扭着衣角准备告白的小姑娘似的。”
安定的脑门上顿时爆出两根青筋,“什么烂比喻!”
“真的很像啊。”拓真很是认真地评价,然后他还补上了这么一句:“难不成其实你就是想告白?安定你这样会让我很苦恼的,我爸虽然是那样,但其实是个占有欲很强的家伙,玩双【哔——】什么的绝对不可能啦。”
“……闭嘴!”
“这一点就跟我舅不一样,我舅那家伙玩得就比较开,或许是因为常年在宇宙的缘故?见得多了所以没有我爸那么传统保守……”
接着他就猝不及防被安定一把摁进了碗里,糊了一脸粥。
“吃你的饭吧小混蛋!”安定y-in沉着一张脸,双手环在胸前冷漠无比地说:“要是你爸知道你现在脱口就是一堆有颜色的废料,等你回家绝对打断你的腿。”你舅也等着被男女混合双打吧!
拓真慢悠悠地把脸从碗里抬了起来,用旁边的纸巾随意擦了擦,“我都快成年了,为什么不能说这些东西?”
安定重重地哼了一声,拍了拍桌子十分严肃地提醒他:“冲田拓真先生,你只是快成年了,而不是已经成年,请你改一改你这随口花花的坏习惯,努力一点做一个积极向上健康成长的新时代江户人好吗?”
拓真起身准备去洗脸,“是是——安定卡桑。”
“……”
吃完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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