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穆煜笑眯眯的,心想我才是早就认熟了你。
但明面儿上,他还是故作诧异地说:“是吗,在哪里?我居然错失与冷老板结识的机会,实在是遗憾至极。”
“不不,当时那情况咱俩互不认识,就算面对面也搭不上话呀。今个儿有王老爷做这好心人,我们再次相见,这就叫缘分。”
冷佩玖一席话,把五人照顾地十分周到。既捧了王老爷,又向苏穆煜表明自己当时的无奈。
贺琛微蹙眉,他的小雀儿一到人前,还真会讲话。
苏穆煜问:“是在哪里?我看我还记不记得。”
“上次去静安寺那边,路过一家古玩店。”冷佩玖说,他看向连鸣,“就是连公子高声呼唤‘苏老板,过来看看’,好像是这么个意思吧?我在车里,见你俩又摩登又帅气,二位这样的人物,肯定是过目不忘的。”
“瞧瞧,冷老板真会夸人。既是有这样一段缘分,我们也算一回生二回熟?”连鸣笑着说。
冷佩玖点点头:“这是自然,今晚你们就好好听,佩玖我定会好好唱,才不至于跌了我们军长的面子。”
冷佩玖抬头看向贺琛,他双眼一弯,巧笑倩兮。还没扮上相,已有了美人□□。贺琛的眉头舒展开来,他将冷佩玖揽进怀中,侧身道:“外面冷,大家就不要站在这儿讲话了,进来坐,下午是牌局。”
贺军长发话,众人这才相继走入室内。
下午牌局,晚上堂会,堂会唱完,直接散场。
这安排乍一听来,有些匪夷所思。
富人们的生活不说绝非如此,十有八`九也是下午喝茶打牌,晚上聚餐听戏,或去看一场电影。娱乐活动还不能停,十二点多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
转场时,要么去哪家头牌的屋里坐坐,要么继续打牌,夜场跳舞。不闹到凌晨四五点,哪里叫玩,哪里叫玩得痛快?
而今天贺府如此安排,明眼人都知道,是为了将就冷佩玖的时间。冷老板唱完堂会累得慌,铁定早早洗漱赶紧睡下。若牌局在晚上,冷佩玖决计是要奉陪到底的。
贺琛学会疼人了,众人不知是好是坏。
反正无论好坏,也不管他们的事。这里有一部分见风使舵、心口不一的人,还等着看贺琛的笑话呢。
玩什么不好,玩男戏子。动什么不好,偏偏动情。着实可笑。
所谓当局者迷,贺琛事到如今也不认为自己已经动了心。
二十几号人,凑了三桌打麻将。剩下的人不是在桌边看牌,就是去了花园晒太阳,喝下午茶。
仔细看去,这一桌桌的座位,谁与谁分在一起,皆有讲究。力行社的人员打照面,警察厅的在一块儿,军事委员会的人也互相碰头。他们借打麻将的幌子,暗号频飞,情报互换。近期军政上有什么变化,社会出了哪些问题,共`党如何,日本人又有了哪些新动向。
这些话题,一般人都不议论,也不敢听去。更何况,出了这样的场合,哪有机会听?
更不会将这些话传出去,大家彼此都门儿清,知根知底儿,一条船上的蚂蚱。若你敢当叛徒,这群人会放过你,放过你的家人?
所以不谋而合,既然大家都踏进了同一条河里,往后是奔赴黄泉还是大海,都容不得你后退。
三桌牌局,属苏穆煜和连鸣是异类。他俩是王老爷带来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多多少少客气是到位了。
王老爷不打牌,推了苏连二人同贺琛凑一局。苏老板不会赌,连鸣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就这么一开局,不管熟不熟,也得赶鸭子上架,没了回转的余地。
既是打牌,也没有只闷头打牌的道理。三人能凑台戏,更别说这里加上苏穆煜一共五人。五个男人凑一块儿,话题自然也不少。
听闻苏穆煜是古玩大拿,牌桌上的另两人来了兴致。一人伸出手,将手上的扳指lu 下来给苏老板看:“老板,您瞧瞧,这玩意儿值多少钱?”
苏穆煜没有拒绝别人的唐突,他仔细看看,给出了估价。那人捏着一张牌,惊到了:“还真是不相上下,厉害啊!”
其实这算简单,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苏穆煜笑而不语。
另一人不信邪,指着客厅正东方摆的一对大花瓶儿,问:“苏老板,你看看那对。如何?”
苏穆煜也不含糊,走过去敲了敲,看看器型、花色、釉色等。半响,他走回来,说:“贺军长对古玩感兴趣?”
一直沉默的贺琛顿了顿,说:“不感兴趣。”
“这对花瓶买得贵不贵?”
“别人送的。”
苏穆煜长出一口气,道:“既然如此,恐怕也是赠你的那位友人看走了眼。花色不错,做工也算j-i,ng良,摆在家里做个装饰也挺好。”
这意思很简单,一眼假!不是什么开门到代的东西。
连鸣用余光瞥了苏穆煜一眼,嘴角染着笑意。能让苏老板说得这般含蓄,看来贺琛是有几分威慑力。换做别人,苏穆煜才懒得跟你迂回,没直接叫你扔出去都算嘴下留情了。
苏穆煜看出连鸣的内心戏,伸手在桌子下拍了他一掌。苏老板凑在连少耳边,小声嘀咕:“笑什么呢。”
“没啊,我认真打牌。”连鸣目不斜视,装模作样。
“认真打牌你能连输五把?”
“你再认真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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