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原地怔了怔,立刻上前走到柏渊的身边,沉吟了片刻,半跪在柏渊的身边,用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大声叫道:“教官!”
柏渊的身体颤了颤,眼睑飞快地扇动了几下,叶泽又叫了他几声,柏渊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在他睁开眼的那一刻,叶泽看到了他泛红的眼底,有一滴汗珠从柏渊的额际滑落轻轻地坠在下巴处,被叶泽用手指勾去。
他紧紧地拽着柏渊的手,低声说:“教官,你在做什么?”
他之前从未见过柏渊戴这种头盔,也从来没有见过柏渊刚刚表露出的状态,这种迷茫感让叶泽感到内心不安。
柏渊用手卸掉了头上的头盔,用手揩了揩额头的汗珠,他的手微微有些抖,叶泽看到后皱了下眉头,抬起手臂将他的手握在掌心。
“教官,你刚才是在进行什么?为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
柏渊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稍微缓了缓自己的情绪,沉缓地道:“我在做康复训练。”
“康复训练?”
“嗯,是霍因帮我制定的心理康复训练。用这个头盔可以模拟出曾经让我产生心魔的事情,我可以尝试用很多种方式去尝试着面对,你不必担心。”
叶泽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后,更紧地握住了他的手:“但是我不想看你这么痛苦。”
柏渊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我没事的,而且总要面对的。”
他不可能一辈子陷入那些事情中走不出来,也不想再失去自己身边重要的人。再加上近来巴卡达人的动作频频,大规模的战争仍然有可能被触发,他需要在那之前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所幸的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挣扎,心魔造成的影响在慢慢降低,柏渊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状态在一点点恢复,这是个好兆头。
两个人说了一阵话,叶泽的j-i,ng神稍稍放松了一些。他将柏渊的手捧到嘴边亲了亲,说:“我会陪着教官的,下午想吃什么?我们一起去。”
柏渊顿了顿,回答道:“我下午不在军部。”
“要去哪儿?”
“……去看看严溟。”柏渊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叶泽说了实话。他知道叶泽在严溟的事情上醋劲极大,但是他不擅长撒谎,也不愿意对青年说谎。
叶泽的脸色果然有些不悦,但是他沉默了一阵,说:“我想陪教官一起去。”
柏渊想要拒绝,但是叶泽缠着他又搂又抱又亲,他最后没办法,也只好松了口。
这一年是严溟死去的第四年,茂绿的青草春风吹又生,但是故去的人却不会有重生之日。
严溟喜欢栀子花的清香,柏渊去的时候带了一束。
叶泽静静地陪着柏渊抱着那束栀子花在墓碑前站了一阵,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嗤笑声,叶泽回过头,看着一位梳着高高发髻的女人站在自己身后。
柏渊闻声立刻回头,在看到来人时脸色僵硬了一瞬。
严母忍着一口气没有发作,几年里她仍然无法释怀,虽然女儿一直在劝说她,救下柏渊舍弃自己的生命是严溟自己的选择,这一点怨不得柏渊。
但是她却还是不能接受这个自己养大的孩子将自己的儿子“害死”的事实。
柏渊在一开始的两年曾经去过严家,但是都被拒之门外。再后来,由于严母的身体不好,担心她因为自己气坏了身体,柏渊没有再去探望。
此时相见,他喉中干涩,喉结滚动几许,艰难地叫道:“伯母,伯父好。”
严家父母没有看他,只是径直朝着严溟的墓碑前走去,柏渊垂着头避到了一旁。
叶泽走到他的身边,用手圈住他的腰,是一种保护的姿态。这一点柏渊没有察觉到,但是陪在严父严母身边的严真真感受到了。
作为严溟的妹妹,她和柏渊的关系一直都很好,也一直能够理解自己哥哥的所作所为,从来没有将严溟的死归在柏渊的身上。此时看到柏渊身边高大英俊的青年,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测。
严父严母在墓前待了一阵,天要彻底黑下来时便准备下山。
严真真跟着他们走了一阵,然后又回到柏渊的身边,叫了一声:“柏渊哥。”
柏渊点了点头:“真真,好久不见。”
严真真抿了抿嘴唇,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递到了柏渊的手中。
“这是我哥哥留下来的,不知道是送给谁的信,我没敢动,如果柏渊哥能找到收信人就再好不过了。”
叶泽站在几步之外,看到信封上的名字一闪而过,隐约察觉到自己看到了沈亦舟的名字。
柏渊将那封信攥在手里,对严真真道了声谢。
“不谢,应该是麻烦你了,”严真真笑了一下,看着柏渊认真地说,“柏渊哥,那我就走了,你要过得开心,再见。”
看着严真真的身影一点点消失,直到融入无边的夜色中,柏渊才转过头对叶泽说:“我们走吧。”
回去的路上,叶泽问到了那封信。
柏渊没有隐瞒:“那封信是严溟留给沈亦舟的。”
之前叶泽听柏渊大致讲过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与他和柏渊一样,都是当年匹配起来的组合。
叶泽又想到自己当年给柏渊写信的事情,心下一片柔软。
两个人回到军部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柏渊示意叶泽先回去,自己要去独立室办些事情,但是叶泽还是跟着他去了。
走到独立室的门口,看到门虚掩着,叶泽愣了一下:“里面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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