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相信我,我会在她身边安排一个人,”程宗扬道:“有什么事,你可以通过她来联系我。另外,那位江女傅现在也可以信任。但除了她们三个,宫里其他人我就不敢保证了。”
“我知道了。”赵飞燕道:“你也小心。”
凤辇的帷帐落下,程宗扬也随之退了出来。
他拢起拳头,往冰冷的手指上呵了口气。无论如何,汉国朝局的多米诺骨牌已经倒下。虽然太后和天子都以为他们可以掌控局势,可程宗扬并不这么认为。
程宗扬刚护送着皇后的凤辇回到洛都,便听说了一桩奇事:江都王自上林苑返回,便赴永安宫,哭诉于太后御前,求收封国,去王爵,自愿入宫充当侍卫,于殿前执戟。
“臣僻居乡鄙,犹如井底之蛙。不回洛都,不知天子近臣尊贵如斯!”江都王一把年纪了,在太后面前毫无形象的嚎啕大哭,“求太后允臣入宫当值!”
吕雉面沉如水,耐着性子安抚了江都王,随即派内侍赴上林苑,赐给富平侯一柄短剑。
“也该轮到他了。”秦桧道:“吕氏正步步紧逼,逐一清除天子亲信,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程宗扬道:“富平侯我没怎么打过交道。但除了富贵之名,也没说过富平侯有别的什么本事。这样一个纨裤子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除掉他只会激怒天子,于大局好像没有什么补益。太后此举,我觉得有点多余。”
秦桧提醒道:“主公可忘了江都王太子?太后此举虽然无益,却足以让天子怨及江都王父子。”
程宗扬恍然大悟,“还是立储!富平侯虽然嚣张了些,但只是失礼不谨,斥责几句让他向江都王赔罪也就是了,吕雉却借题发挥,直接赐死,这是刚除掉刘丹,又防着刘建啊……”
富平侯如果因此自尽,天子最怨恨的未必是太后,而是入宫哭诉的江都王。刘建作为江都王太子,想入继大统,天子头一个不会答应。太后此举看似草率,其实一石二鸟,既除掉了天子亲信,也堵死了刘建入嗣的可能。
程宗扬绕室走了几步,“成光的事,你怎么看?”
“依属下之见,主公的担忧多半实有其事。”
“我只是感觉,有理由吗?”
“属下是反推。”秦桧道:“属下都能看出汉国的关键在于天子无后,以剑玉姬之智,岂会不及于此?”
是啊,程宗扬可以骂剑玉姬卑鄙下流,甚至可以说她是个淫妇、贱人,可从来不敢轻视她的智商。黑魔海在汉国暗中经营多年,对眼下的局面怎么会没有准备?不显山不露水,用御姬奴暗中布局,在众人全无察觉的情形下占尽先机,正是剑玉姬的惯用手法。可以想像,假如自己不是见到成光,又起了疑心,也许等刘建继位,自己还蒙在鼓里。
“这么说来,剑玉姬也在储君身上押宝,但她押的是江都王太子刘建?”
“刘丹以外,刘建确实最有可能。”
“如果这样的话,也就是说:太后随手一击,却坏了剑玉姬的大计?”
程宗扬与秦桧对视一眼,心里同时升起一个念头:吕雉与剑玉姬对上,这两个女人谁胜谁负?
“有意思。”程宗扬道:“让她们两个斗一场,咱们先在旁边看好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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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太后赐来的短剑,刘骜犹如天崩地裂,再顾不上游猎,连夜返回洛都,求见太后。
吕雉对刘骜虽然严厉,但很多事上还是顺着他的心思。当初天子一意立赵飞燕为后,太后虽然不悦,终究也没有多作阻拦。这一次吕雉却是毫不宽纵,天子捧着她赐下的短剑苦求不已,吕雉不仅没有收回成命,反而又接连赐下白绫和鸩酒。
富平侯这下可傻了眼。自尽他当然不肯,入宫请罪他又不敢——万一被太后下令杖杀,连天子都拦不住。
“所以他就求到公公头上了?”
“富平侯终究是年轻,被太后一吓,就乱了分寸。”徐璜说着翘起唇角。显然是因为富平侯求到自己头上而得意——看他的笑容,恐怕还在中间大大捞了一笔。
“徐公公是什么主意?难道公公亲自出面去求太后?”话虽这样说,可程宗扬一点都不信。连天子求情都没用,太后凭什么给一个奴才面子?
徐璜倒是有自知之明,“当然不是。就是找个能在太后面前说得上话的。”
能在太后面前说得上话的?“胡夫人吗?”
徐璜一怔,“你知道胡情?”
“只是听说过。跟太后一起长大的贴身婢女嘛。”
徐璜叹了口气,“要能找到她的门路倒也好了。”
“那公公准备找谁?”
徐璜笑眯眯道:“颖阳侯为人宽厚,有仁者之心。”
徐璜竟然想到找吕不疑的门路?
程宗扬忽然有些同情起徐璜来。如果别的事,找吕不疑也许是一着妙棋,但他显然不知道这里面水有多深。事关立储,再深的交情也没有情面可讲,何况徐璜身为天子家奴,跟那些外戚交情能有多深呢?
说完闲话,徐璜提起正事,“那些欠条……”
“公公放心!”程宗扬拍着胸脯道:“蔡常侍已经说了,欠各位的钱,月底全部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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