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爱岚倒习惯了他的奉承之语,便又换了个话题问:“子仁兄,你这官是怎么捐来的?”
一般这种事,都需要一个引荐人才行,不知温子仁的引荐人又是谁。
温子仁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母亲家中出了一个吏部侍郎,算起来还是在下的表亲,我这官便是通过他向吏部捐来的。”
“那你可知何处可以花钱办户帖?”秦爱岚又问道。
“不知秦大人办户帖来作甚?秦相莫非没有户帖?”温子仁疑惑不解。
秦爱岚见他没理解自己的用意,便解释说:“你我皆在御史台为官,若是用真实身份在外面做点生意,只怕不合适。不如我们重新弄个户帖,再在外面买间铺子,这样便行得通了。你我每个月的俸钱才不过一百两,不赚点外水,这些钱哪里够花?”
温子仁这才恍悟,想了下道:“户帖这种事是由户部负责。现下很多人为了避税,没入户的也不在少数;但也有不少没入户却又想入仕或想入大户人家做事的人,这些人迫不得已也会花钱去买户帖。所以,买户帖这种事倒也见怪不怪。”
说到这里,温子仁似有想起了什么,便道:“户帖之事我倒是可以下去寻人问问,不过温某有点不解,秦公子为何不直接去找夏侯大人?他是秦相的门生,你若去找他,只怕不需花这种冤枉钱也可以。”
秦爱岚笑道:“子仁兄这就糊涂了,上次你还劝我不要走这条路,被我爹知道,他定然会动怒。我正是不想让他知道我要经商,所以才想另找途径弄个假身份。”
温子仁听他这么一说,一拍脑门:“你看我这脑子,一下没转过来,只想到其一没想到其二。果然还是秦公子考虑得周到。”
秦爱岚抿了一口茶,说道:“此事还劳烦子仁兄亲自去跑一趟,到时候你便办两个假户帖,你一个,我一个。到时候我们两兄弟各出一半钱在这城中做点小生意,我们囊中有了钱,才不至于寒酸。”
温子仁其实并不想来掺一脚,他本来就无权无势,只因捐了个官才在御史台混了个一官半职。如若今后事情败露,秦爱岚或可免受责罚,但自己就很难说。
不过转念一想,户帖之事秦爱岚也托自己去办,那就还有转圜余地——他也可以在户帖上做点手脚。
若能因此而成为秦相之子、皇上跟前的大红人秦爱岚的心腹,那他今后的仕途也必然可以混得风生水起。
想清楚之后,温子仁心下一片豁然。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感慨道:“这些酸儒,明面上嫌弃商人一身铜臭味,自己私底下收刮起民脂民膏时,却又一点都不嫌弃银子脏手。”
秦爱岚见他如此愤然,便道:“所以,别看这官场中那些爱装清高的,半数都是伪君子。”
温子仁深有同感:“秦公子真是慧眼如炬,不仅为人和善,而且脚踏实地,又深有远见,温某与秦公子真是相逢恨晚。”
最近御史台倒也清闲,秦、温两人都不喜欢那些艰涩难懂的文字,只要杨洪庆不给他们安排事情,他们便喝茶唠嗑,倒也潇洒。
两人在御史台惺惺相惜了一整天,等到散值后,方各自离去。
第46章 四十六章
回到昭阳宫,秦爱岚本想去落凰阁坐坐,没想康丽却说楚玉已经睡下,他便只好回他的漱玉阁。
楚玉极少如此早睡,想必是真的累着了吧。不过,最近几日似乎又没什么大事。
秦爱岚难得去猜,他倒是真的有些累了。昨天在京中逛了一圈,后来又去冯府跟冯家父子周旋,今天一大早就去上早朝,他都没空静下来好好享受人生。
秦爱岚回了漱玉阁,洗漱之后便躺到床上思索今后的路。
*
楚玉倚在卧榻上,捧着手上的书,耳朵却灵敏地感应到外面那道熟悉的脚步声。
他知道秦爱岚散值回来会找自己,这已经成了秦爱岚的习惯,也成了他的习惯。
但是,对方毕竟是秦惜松的儿子,就算他没有害自己的心,他们之间也不宜走得太近!
这种亲近让楚玉已经嗅到了不安和危险,因为秦爱岚总是能轻易牵动他的喜怒哀乐,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
比方,今天早上听到秦爱岚说那衣服和鞋子是他夫人缝制的,自己的心就有种莫名的怒气。
此事倒是提醒了他,秦爱岚这人手段了得,花天酒地,妻妾成群……这种人,不宜深交。
楚玉微微眯眼,待那道脚步声离去,复又重拾手上的书认真看起来。
*
第二日,温子仁便将衣服和鞋子又送了回来,欣喜地对秦爱岚道:“秦公子,我家娘子说这两人的绣工都十分了得,她都有些想请教你这两位夫人了。”
秦爱岚听他这般说,倒也安下心来,他一开始还以为碧落只是替那些女子说话而已。如今看来,或许这些女子也真有几分本事。
秦爱岚倒是毫不谦虚,直道:“如此甚好,接下来便只需一个合理合法的身份了。不知户帖之事,子仁兄可有眉目?”
“秦公子只怕还需等上几日,此事在下已着人去寻问了。不过户部底下那些人仗着手上的权力,个个都心黑手辣,有时候知道你急着用,反要使着法子为难。”温子仁恨恨道。
温家世代经商,与户部之间的关系也甚是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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