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也在九天门,如今又出了割喉一事。”苍霁对殊冉的痛声哀鸣充耳不闻,只说,“九天门眼下可谓是危急存亡之秋。”
“九天门”净霖微顿。
“暗箭难防,一旦处理不好,便是内外交困,腹背受敌。”苍霁脚踩住殊冉想要翻滚的身体,刀口剖得不带留情,说,“与我回家方为上策。他们要做窝里斗,便由着他们做,你持剑北上,又有名声在外,筹集人手坐守一城未尝不可。待有人在手,就去叫板苍龙,与他合谋除魔,好过留在家中备受牵制。”
“我无差职,自守一城便是脱离九天门。”净霖说,“况且我为剑,百锻所造,锋芒难收,离苍龙太近,只怕会耽误他除魔大计。”
这话讲得含蓄,实则就是在说他已为九天门的剑,斩妖除魔尚且不算,重头戏一直未上。苍龙在北威迫九天门,九天君忍而不发,就等着净霖剑道渡境,跨入臻境与苍龙有一战之资。他与苍帝情势所逼,靠得太近绝无益处,况且净霖对苍帝的除魔计策深表赞同,门中却迟迟无人响应,只怕就等着他参与其中,好顺理成章地搅了苍帝的计策。
“你为苍帝这样着想,他也不知晓。”苍霁掌间匕首翻花,他甩掉血珠,说,“你受九天君养育之恩,必不会轻易离开,也断然不会坐视不理。可是净霖,如今血海隐藏于九天门中,你们兄弟食用的丹药皆为夺命之物,你又身中咒术,下边还有孩童割喉一事瞒而不报,九天君难道就没察觉?他若已有所察,又为何一言不发?门中谁都可疑,但在我看来,最可疑的是他自己。如有一日。”
苍霁没看净霖,擦了匕首。
“如有一日,血海就是九天君,你该怎么办?”
“此言不可信。”净霖握紧剑,“父亲如为血海,这些年的布设便是在为难自己。且不论我如何,单是黎嵘、云生,以及澜海都会是他心腹大患。我们同出一门,虽有小隙,却共读正道,必不会为邪魔奔波。”
苍霁侧头,说:“我这些年眼看九天门高楼渐起,却始终摸不清九天君的用意。他到底想要抗魔救人,还是想要问鼎八方?净霖,你扪心自问,他如今的决策命令,是不是越来越含糊不清。”
“血海一倾,中渡便覆。黄泉也分崩离析,鬼魅人妖混杂一处,天地之间章法不存。父亲既想救人,也想划分三界主持大义。”净霖说,“若非如此,待混沌除尽,天地该如何划分?”
“上设一界,封天下修道大能神明之称。中监中渡,驱散妖凡人安生栖息。下修黄泉,重引忘川筑迷津。如此一来,所谓的三界不过是九天门一界指掌,从上到下唯九天门中弟子听命。从此九天君不是九天君,而是三界共主。”苍霁目光如炬,“他倒是没称帝,却成了天地君父。此景你可敢想?这等野心之下,血海之难不过是踏脚石罢了。到时候苍龙凤凰皆沦他门派之下,待局势一定,谁也无力回天。等他神笔一勾,著书成传,今天为血海葬身的万千x_i,ng命,便皆成了他一人功德。”
净霖猛近一步,险些撞在苍霁胸口。他面色青白,问:“你从何处知晓的?”
“你知道黎嵘往北面见苍帝时提的什么吗?”苍霁不躲不闪,沉声说,“他提的就是共分三界之谈——此话谁信?如今血海紧逼,九天门却不疾不徐。东南两境死伤无数,九天君却仍然能坐视不理,只要逼着苍帝拜在他麾下便能万事大吉。”
“我不信。”净霖极快地说,“黎嵘往北,父亲躬亲垂训,我听得明明白白”
“你也去过东边。”苍霁垂看他,“东边还有九天门多少人?颐宁都被调离了,余下的人还有谁能守得住?”
“凤凰连夜东行。”净霖强撑,“参离树随之根延,为的就是东边固土守地。”
“凤凰是九天门的人吗?”苍霁反逼一步,抵住净霖,“剩下的还有谁,你回答我。”
净霖眼中震色,他岂敢深想?苍霁捉住他握剑的手腕,重拉向自己。
“你回答我。”苍霁握得狠,“你清楚明白,何不说出来?”
净霖呼吸微促,他咬牙:“还有九天门的弟子和数万百姓。”
“这数万条x_i,ng命递到了血海嘴边。”苍霁步步紧逼,“你父亲什么打算?”
净霖说:“我自可赶往东边!”
“你去了东边,南边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吗?”苍霁握住他冰凉的手,“临松君不过一剑一身,你能撑多久?”
净霖齿冷,眼前的苍霁何其陌生。苍霁搓着他颊面,对他说:“你不会与我走,你必还会回去。我不知是谁在你身上下了咒,许是你父亲,许是你兄弟,但一定是你极其熟悉之人。他们拴着你,净霖,他们害怕你。”
净霖喘息凝滞,他说:“我知道门中疑我,我知道兄弟防备我,我知道但我不知道谁能这样丧尽天良!”
“我是谁。”苍霁忽地问他。
净霖已面色苍白,他用力摇着头。苍霁固着他的脸颊,又问一次,“我是谁?”
“曹、曹仓”净霖齿间压抑,“这名字是假的,我不知道你是谁!”
“不对。”苍霁盯着他,“我是谁?”
净霖忽然挣扎起来,苍霁紧紧箍着他,他脑中混乱,从九天门到苍霁,无一不是假的,各个都像是蒙着一层皮囊的鬼魅。苍霁越握越紧,紧到净霖发疼。
“我不知道!”净霖哑声喊道。
苍霁不放开他,净霖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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