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娘忍着泪水,轻声应道:“是,奴婢爬树还是一样利索。只要太夫人想喝桂花粥,奴婢就爬树去摘桂花。”
太夫人笑着嗯了一声,然后看向顾莞宁:“琳琅她们几个,自小就伺候你。月娘不比她们,有时说话行事未必合你心意。你看在祖母的颜面上,担待一二。”
太夫人病体虚弱,说话也不连贯,却坚持着说完这番话。
陈月娘再也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床榻边,泪水涌出眼角:“太夫人不用惦记奴婢。奴婢一定忠心不二,好好伺候娘娘。”
顾莞宁鼻间也满是酸意,她放柔声音,微微笑道:“好,我都听祖母的。只是,祖母也要听我的。好好喝药,好好吃饭,早日好起来。”
“我不能没有祖母。”
这世上,最疼我的人便是你。
你如何忍心离我而去?
太夫人眼中也泛起了水光,用力地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
……
太夫人体力不支,说了一会儿话,已经颇为疲倦。
顾莞宁命所有人都退出去,独自陪在太夫人的床榻边。不到片刻,太夫人便入睡。
顾莞宁在床榻边坐了许久,默默凝望着太夫人的睡颜。过了许久,才起身走了出去。
方氏婆媳都在外间等着,刘氏也已闻讯而来,只是不敢进去打扰。
琉璃璎珞各自迎上来,搀扶住顾莞宁的胳膊,一边忧心地看了顾莞宁微微隆起的小腹一眼。
顾莞宁胎相一直颇为稳健。此时孕期刚过三个月,肚子已微微隆起。
孕妇宜心情平和,最忌情绪起伏不定,更不能动胎气。
方氏也反应过来,关切地问道:“娘娘感觉如何?”
“三婶不必担心。”顾莞宁神色还算平静:“我比谁都在意肚中的孩子。我不会让孩子出事。只是,我也放不下祖母。接下来几日,我要在府中住下。待祖母身体有起色了,再回宫也不迟。”
众人又是一惊。
回来探病已是不易,就这般在府中住下,宫中的皇上和太后娘娘会不会心生不满?
顾莞宁看出众人的顾虑,却未多解释,张口吩咐:“我就在正和堂里住下。让人将西厢房收拾出来。”
出宫之前,她让人给闵太后和萧诩分别送了信。甚至没等萧诩回椒房殿,便先一步回了顾家。
以萧诩的x_i,ng子,不会计较这些。闵太后也是宽厚之人,不会为此生气。
顾莞宁一声令下,自有人去收拾西厢房不提。
方氏劝道:“娘娘也累了,不如先歇息一会。”
顾莞宁却道:“我要去看看大伯母和大嫂。”
……
见到吴氏的人,总会大吃一惊。
顾莞宁也未例外。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看到形如槁木枯瘦如柴几乎没了生气的吴氏时,顾莞宁心中依然一阵酸涩。
她曾经十分厌恶尖酸小心眼的吴氏。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吴氏渐渐老实安分,那份厌恶也散了许多。
在她眼前的,只是一个死了丈夫儿子又去了战场的可怜妇人。那凄惨的模样,让人看着心中恻然。
或许是怀孕的女子比往日更易感伤,顾莞宁的情绪波动也远胜往日。
顾莞宁定定神,喊了一声大伯母,吴氏死气沉沉,几乎毫无回应。
陪伴顾莞宁一起过来的刘氏,低声叹道:“公公的噩耗传至府中,婆婆当场气血攻心昏迷,之后醒来一直哭。再后来,便一直是这副模样了。”
这些日子,刘氏的日子也不好过。既要照顾吴氏,又要打理内宅琐事。还有自己的儿女要照顾,忙得脚不沾地。
顾莞宁略一点头,随口吩咐:“我和大伯母单独说几句话,你先退下。”
刘氏应声而退。
顾莞宁上前两步,轻声道:“大伯母,大伯父无辜枉死,顾家上下俱悲痛不已。只是,谁人的痛苦都不及你。你伤心至此,也是难免。大哥又领着侍卫在边关打仗,若有闪失,你更无力承受。”
吴氏全身一颤,泪水悄然滚落。
丧夫之痛,痛彻心扉。
万一顾谨行有个三长两短……她也活不下去了!
“死者已矣,活着的人,再痛苦再难过也得挺直腰杆活下去。”顾莞宁的声音透出坚定人心的力量:“大伯母,你一定要振作起来。现在顾家正是危难之际,你不能撑起内宅,至少不能再让大家为你c,ao心烦忧。”
吴氏抬起头,哽咽着应了一声:“好。”
她确实不能再沉溺于伤痛了。
……
之后,顾莞宁去了崔珺瑶的屋子。
崔珺瑶显然得了消息,已经命身边的丫鬟重新为自己穿衣梳洗。脸颊消瘦了许多的崔珺瑶,脸孔秀丽如常,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丝挥之不去的黯然。
“大嫂,”顾莞宁放柔声音:“你现在身子可好些了?”
崔珺瑶勉强笑道:“还算过得去,让娘娘忧心了。”
“你我之间再说这样的话,岂不客套生份。”
顾莞宁说话素来犀利,一针见血:“大哥去边关打仗,我心中也时时牵挂。大嫂和大哥夫妻情深,心中忧虑焦急,更甚于我。”
“大嫂这些时日颓唐不振,也是难免。”
“只是,我熟悉的崔珺瑶,绝不是软弱得只会为丈夫远征哭泣伤怀的女子。她一定知道,她是顾家长孙媳,是定北侯世子夫人。丈夫不在府中,她会加倍地坚强。”
“她要养好自己的身子,照顾好刚出生不久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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