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的是这个。」
朱祁镇说着,扬了扬自己的手掌。
于谦沉默了,隐隐猜到了什么,但却不怎么真切,知道朱祁镇与他擦肩而过,
都没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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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已是早春,代宗屋子里依然还留着冬天时候留下来的炭炉,朱祁钰裹着
金绒羽衣,头发凌乱,嘴唇泛白,案台上如山的奏折被他一本本的丢向了地上,
拇指上的玉扳指跟着手指关节轻轻颤抖,虽然无声,但已经龙颜大怒。
「为什么!?」朱祁钰嘶哑的质问,寥寥三个字,却给人一种力竭的味道。
于谦看着那一份份奏折打在了自己湿漉漉的靴尖上,很难说些什么,输了就
是输了,无关气运,无关人马,正要说的话,他根本就不该会输,所以于谦只是
苦笑,张了半天的嘴,怎么都说不出心里的那句话:「还不是因为你太蠢。」
朱祁钰确实比朱祁镇要蠢,别人下棋是在布局,他下棋是在拆招,你在其他
人刻下的方圆囚牢里头找出路,怎么可能会赢?
于谦叹了口气,跪下,雨水抵在了御书房内的红丝金毯上,道:「臣有罪,
臣无话可说。」
「你当然有罪!罪不可赦!」朱祁钰拾起那枝崭新的碧玉笔,却迟迟无法落
笔,最后颓然向后一倒,看着书房的天顶淡淡道:「来人,把于少保关进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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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天府以东,唯独一家挂着沈府门匾的府苑内。
偌大的客厅中陈放着两套八仙椅,左右分别落座着两道人影,左边的是位穿
着绛紫色宫裙的美艳妇人,披着一头黑瀑华发,缀着眼影,娇艳动人的面容总是
带着若有似无的春意。而右边的一位则是名硬朗的中年男人,年纪约莫四十岁朝
上,容貌刚毅算得上俊朗,身上穿着的衣物是商贾的打扮,手里握着串檀香佛珠,
不停的盘动着。
他是沈林,也是沈千河,沈万三的后人,沈家的唯一嫡系直传子孙。
「于谦败了。」沈千河刚一开口,就是直截了当的来了这么一句,他并无饮
茶的习惯,身上也没有市井商人的那种圆滑熟络,从气度上来说颇为沉稳。
「败了就败了,反正那条见人就咬的老狗谁都不待见,就算是赢了也没好果
子吃。」沈嫣琳一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手指搅动着茶盏里上好的铁观音,她也不
喜欢喝茶,但这搅和起来的触感还算不错。
「他活着比死了有用。」
「不见得吧。于谦要是没了,横在中间的那堵高墙也就踏了,那些墙头草就
不得不做选择了。」
沈嫣琳说着把手指抽了出来,暗金色的抹胸在薄薄的纱衣内若隐若现,她慵
懒地坐在椅子上,光彩夺人,伸动懒腰之时,身上的每一寸美肉都在发出欢愉的
颤响。
「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秦家人还不打算出面么?」
沈千河听着沈嫣琳的话,笑着回答:「出了,早就出了。」
「在哪儿?」
「先不急,到时候就知道了。」沈千河没有直接回答沈嫣琳的问话,而是转
口问了其他的事情,说:「小风他现在是一品带刀锦衣,对吧?」
「是。」
「还不够。江山想要易主,光是那个位置还远远不够,起码也是于谦那个位
置才行。」
「大哥………你是不是迷糊了,小风他是于谦的学生,这次兵败能不被牵连
就算不错了,怎么还能坐上他这个位置?」
沈千河笑了笑,指骨关节轻轻敲了几下桌面,回答道:「江湖流寇中有个东
西叫做投名状,弃暗投明也好,弃明投暗也罢,阵营和阵营之间的变幻,想要取
信于人无非就是一件事。」
「什么事?」
「杀旧主,弑恩师,戮父母。」
沈千河还是笑,笑得却有点让人浑身发凉:「小风他现在的主子是代宗,这
个主子轮不到他杀。他的亲娘是你,你是我妹妹,我也不会让他动刀。数来数去,
不就只剩下个于谦了么。」
沈千河说完,从兜袍里取出了一叠账本,从桌面上向前推给了沈嫣琳,道:
「看看吧。于谦那婆娘董雨如还算聪明,知道提前让小风去挑拨柳观海和徐有贞,
想保住他一命。这可惜啊,他败了。这一败,就彻底把这局棋给将死了,再也没
用了。」
沈嫣琳拿起沈千河递来的账本,随随便便的翻了几页,一双美瞳睁大又收缩,
急促的呼吸带动了开叉极低的衣襟,几乎将其撑裂:「这………这粮草………兵
甲………还有军需物资………都是真的?」
沈嫣琳的语气明显带着古怪和难以置信,因为这上面记载的都是邯郸城那一
战役中,数个月里军需补给的流水清单,上面的数量让人一看就觉得很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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