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魔瞳。
不过好在禾雀微微眨了眨眼睛,那猩红的魔瞳瞬间消失不见,他朝着季秉烛微微颔首,带着哭腔道:“我没事儿。”
他想把昏睡中的燕无归抱起来,但是手脚却酸软无力,试了好多次都不行,还是一旁的季夜行走过来,一言不发地将燕无归抱在了怀里。
一行人这才快速赶了回去。
雨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停止了。
燕无归果然如同阿鸦所言,半个魂魄都被吸食走了,只剩下了两魄一魂勉强支撑着躯壳不死,就算醒来了也是体弱多病,根本撑不了多久。
禾雀听完执法者的话,眼圈再次红了,不过他好歹忍住了,声音冷淡地朝着执法者道了谢,将人送了出去。
季秉烛坐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上,正好能看到燕无归房中的场景,他听着禾雀发出的低低哭泣,眸光幽深地看着天边的月空,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丝毫端倪,和平日里那个愚蠢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阿鸦坐在他身边,慢悠悠道:“你什么时候入了破世?”
季秉烛“啊”了一声,偏过头来,脸上浮现一抹茫然:“什么破世?”
“你入了破世期都没发觉的吗?”阿鸦又在内府中探了探,确定自己没感觉错之后才道,“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你结丹还是破世都没什么分别,不知道也好。”
季秉烛还是不明所以,阿鸦也不再多说这个,只是道:“那燕无归活不了多久了。”
季秉烛倒是不在意燕无归到底能活多久,他只在意禾雀。
禾雀那么喜欢燕无归,若是燕无归死了之后,他该有多伤心,季秉烛虽然不明白那种情感到底有多悲切,不过一定不会太让人舒服就对了。
“而那落墨重伤,聻境在近百年内更是不会再有入世的可能了,你是如何打算的?”
季秉烛的人生中从来没有为自己打算这个念头,他疑惑地眨眨眼睛:“我不知道啊,我都可以。”
阿鸦翻了个白眼,不想和他说话。
季秉烛想了半天才讷讷道:“我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算是打算吗?”
阿鸦:“自然算了,那咱们马上就走,我带你出去看看,我们先去咸奉城西边的戈壁看看,之后在沿路去临江关,过练江去一叶蔽连天……”
阿鸦一边说着他们的打算,一边用手在季秉烛掌心画路线,季秉烛听的满头雾水,但是看着阿鸦侃侃而谈的模样他也觉得开心,一直在附和着点头。
不过两人的打算并没有如约而行,不到两天,季敛便再次出现,带着他们打道回府。
阿鸦原本让季秉烛不要理那个老东西,但季秉烛还是对禾雀有些担心,只好跟了上去,回到了鹿邑城。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回去他们所有人的人生便一同发生了巨大的变故。
燕无归身死,禾雀入魔,只好季夜行屠了季家满门,而季秉烛也再也没机会出来看一看这广阔天地了。
九百年后,阿鸦带着季秉烛从边龄的期封城逃出,这才真正意义上开始了他们两人之前看遍天下大川的约定。
阿鸦大概是想到了许多往事,眼神幽远地看着不远处人声鼎沸的街道,慢悠悠道:“我九百年前还说过带你出来玩,你还记得吗?”
季秉烛窝在他怀里昏昏欲睡,闻言眼睛都不睁,含糊道:“是吗?不记得了。”
季秉烛还是那副五六岁的小小模样,他和阿鸦从水中城出来,在期封城里大玩特玩了好几天。
季秉烛纯属是乡巴佬进城,自小就没见过多少世面,无论看外面的什么都觉得稀罕,而且不谙世事极其败家,无论看到什么东西都要抓着阿鸦给他买,不给买就直接不要脸地抱着阿鸦大腿哭,嘴里还振振有词:“爹爹!是不是阿殃不乖了?阿殃以后一定乖乖听话,求爹爹不要丢弃我,呜呜哇!”
阿鸦:“……”
季秉烛本来就长得极其乖巧,这么可怜兮兮抱着人大腿苦苦哀求,先不说阿鸦会不会心软,就说旁边围观的人都一副被戳中了心肝的表情,恨不得要什么就给他买什么。
阿鸦只好憋屈地接受了所有人谴责的眼神,以及时不时几句谩骂斥责。
“这人怎么当爹的啊?孩子想要东西都不给买,穿的人模狗样的,实际上却是个人渣!”
“哦哟,造孽哦,这么可怜的孩子,怎么就摊上这个qín_shòu爹。”
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阿鸦险些要吐血了,只好面有菜色地掏钱袋子给祖宗买东西。
就这样被季秉烛作了五六天,阿鸦从边龄那里偷来的钱袋子几乎空了大半,他一看觉得不能再这么惯着他了,立刻趁季秉烛睡着拎着他一路出了期封城,绕道去了画中城。
季秉烛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身体已经到了能恢复原状的时间了,他还是那副小小一团的鬼样子,整日窝在阿鸦怀里睡着,一让走路就嚎着累,一点脸都不要。
阿鸦或许是服了,懒得和他争辩,反正他也不重,就当在胸前挂个钱袋子了。
阿鸦道:“当时燕无归被落墨吞噬了灵魂,我劝你不要回家,你还不听我的。”
季秉烛哼唧一声:“不记得了,你好啰嗦啊,别说话,我再睡一会。”
阿鸦带着他已经到了画中城的管辖范围,四周一片荒漠,风沙漫天险些能让人吹个跟头,一眼望去不见人烟。
阿鸦披着一件宽大的衣袍,将季秉烛整个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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