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秉烛看着晶莹的瓷杯,眼神微微发散,恍惚间似乎看到阿鸦正坐在椅子上朝着他似笑非笑。
“喂,你吃什么吃?吃自己的供品难道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吗?败家子,幸好是我跟着你,要不然你早就被人用吃的哄骗走了。”
季秉烛脸上骤然露出一抹恍然的笑容,快走几步,笑容灿烂道往前一扑,但是下一刻却直接扑了个空,额头还撞在了椅背上,发出“砰”的一声。
季秉烛趴在椅子上愣了半天,再也忍不住,又“哇”的一声哭出声。
季秉烛和阿鸦相依为命九百多年,在这期间他曾经无数次地设想过各种可怕的场景,但是千想万想却从来没有想过阿鸦会离开自己。
他这么想着,哭得更加大声了。
就在季秉烛将自己几乎哭得脱水的时候,眼前的虚空微微晃荡,缓慢地出现了一扇门,接着一个人从中走了出来,正是鹿沐。
季秉烛脸上满是泪痕,张大眼睛呆呆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鹿沐,因为鹿沐出现地太快他一时间难以把控情绪,只有保持这样狼狈又愚蠢的模样对上了鹿沐的视线。
鹿沐似乎没想到季秉烛已经回来了,而且还是这么一副前所未有的模样出现,他惊了一下,不过鹿沐不愧是一城之主,看到如此出乎意料的一幕很快就镇定了下来,速度之快,若是阿鸦在场一定会为之惊叹且鼓掌连连。
鹿沐弯了弯眸子,柔声道:“我家阿殃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季秉烛呆呆看着他,片刻之后才觉得有些丢脸,用袖子蹭了蹭脸,哑声道:“无事,你找我有何事?”
虽然知道此时的季秉烛是难得的真情流露,但是鹿沐也没有什么闲情逸致去逗季秉烛,正色道:“边术身死边家祠堂,全身经脉被硬生生震碎,且……”
季秉烛一偏头,道:“且?”
鹿沐脸色有些难看,“且元丹也被废了。”
季秉烛的脸色顿时也沉了下来,原本中午时他也偷听到了只言片语,只知道边术被刺杀身亡,但是在古荆中若是身死元丹却未废,花上几百年时间便可以重塑r_ou_身,所以季秉烛也就没多在意。
但是元丹若是被废的话,事情就变得有些复杂了。
季秉烛随着鹿沐去了边家,边家此时果然是一团乱麻,全部都挤在草草布置的灵堂中,不知道聚齐在一起到底在做什么。
季秉烛和鹿沐到了之后,人群中瞬间分开了一条道路,一个未施粉黛的女人身着一身白衣走了出来,看到两人微微行了一礼,声音有些沙哑:“见过君上、城主。”
鹿沐一抬手示意免礼。
面前的女人是边家的主母,自从两百多年前边龄失踪后便一直闭门不出以泪洗面,鹿沐也是这几百年来头一回看到她出来。
边夫人容貌极其美艳,不过气质倒是清冽,冷艳得令人有些畏惧,鹿沐让她免礼之后,她反倒是缓慢屈膝跪地,淡淡道:“边家家主边术死于非命,望君上、城主主持公道。”
边夫人就算说出自己夫君身死时也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一丝情感波动都没有,仿佛死得不是边术,而是一个陌生人。
鹿沐知她性子冷清,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抬抬手示意她起来。
这一回,边夫人没有再违抗,微微颔首便站起了身,朝着两人一伸手引着他们走去了灵堂中。
即使现在是下午,烈日炎炎,灵堂中也是一阵莫名的y-in寒,边术的尸身正在灵堂前方的棺木中,一旁边流景正跪在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一阵寒风吹来,拂起了季秉烛额前的碎发,露出了他那张妖美的脸庞以及古荆人人皆知的眉间红痕。
人群中安静一瞬,立刻一阵窃窃私语,似乎都在疑惑为什么一殃君的眉心也有这么一抹红痕。
季秉烛完全没在意别人说了什么,此时他心情因为阿鸦的离去并不怎么好,连装都不用装就是一副冷漠的表情,他缓慢走上前,看了一眼棺木。
昨天还是好好的人,此时却像是一团破布一般,满身是血的躺在一方小小的空间中,可笑又可悲。
季秉烛只看了一眼就将视线收了回来,顺势落在了一旁的边流景身上。
边流景此时正在微微抬头看着他,眸中带着些许悲伤,全无昨晚的温柔和轻快,他看着季秉烛,喃喃道:“君上……”
季秉烛看着他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来了当年自己面对整个季家尸海时的情景,他愣了片刻,才缓慢走上前,伸出手将边流景轻轻抱在了怀里。
他这一生中,往往都是逆来顺受,更多的是装傻充愣、自娱自乐,还从未像现在如同一个大人一般给人遮风挡雨。
这一抱几乎花去了他一生中为数不多的温柔。
但是这更像是弥补了季秉烛心中一个遗恨,仿佛他这样对待别人,在已经过去的时光中,就会有人将失去亲人跪在地上悲伤欲死的他轻轻搂在怀里。
边流景似乎僵住了,愕然抬头看着他,一旁的人也被震住了,没想到看起来冷面冷心的一殃君原来也有真情实感。
边流景愣了片刻,才猛地将头埋在季秉烛腰间,肩膀微微耸动。
鹿沐走上前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边术的躯体,半晌之后拧着眉头后退了几步。
边夫人淡淡道:“城主是有定论了吗?”
鹿沐道:“边家主灵力已到凝神,距离破世为数不远,而尸……躯体并无挣扎打斗的痕迹,很有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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