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到了。
这一年的腊月22日,真真和吕强在本县的汽车站告别了。吕强把真真送上通往她家乡的公共汽车。
车开动了,真真从车厢里探出头来看着他。他瘦弱的身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不由一阵心酸,大声说:
“到家里无论如何要让你母亲给你做件新棉袄,要可体,看你这件,又薄又硬又咣当。”
吕强感动地向她招招手。
回到家里,家里因两天前刚办完姐姐的婚事,还喜气洋洋。哥哥和一个堂侄正准备去请姐姐回门。
按本地的风俗,年后正月初二,女婿要来‘认门拜年’。做父兄的要请来所有的亲属陪客,操办两桌酒席。
随后的几天,真真全家便忙个不停:请厨师、买菜和种种调料;借蒸笼、盘子和碗筷、桌椅、板凳。因为这一天认门的多,不抢在别家前头就不好凑了。
大年初一的鞭炮声还没绝于耳,真真家就忙活起来了。
第二天是正月初二。早饭刚过,大姑家的表哥就第一个先到了。同来的还有一个军官打扮的年轻人,说是表嫂的堂弟。
真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来,可哥哥却一点也不奇怪,好像事先有约定似的。
= du. 这年轻人二十五六岁,一米七五的个头,膀大腰圆,方面大眼,透着一种成熟男人的美。他大大方方地和真真家里人交谈,在奶奶和母亲面前口甜地叫着老娘、妗子。嫂嫂也热情地递烟倒茶。
这位军人很健谈,眼睛时不时地瞧真真,显然很欣赏真真知识人的文静气质;真真也欢快地和他说话。他们彼此交流着军队和学校里的生活。真真很羡慕他这身军装。
饭桌上,军官也表现得特别优雅,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出身于农民家庭,见多识广的样子。比新郎还引人注目,他笑容满面,热情地招呼着众亲友。
散席后,众亲友一一散去。略带酒意的军官紧紧握住哥哥的手。不住口地夸赞席面的丰盛,眼睛却不停地瞅真真。
真真被他看得有点害羞了,可又不能转身走开,那太没礼貌了。
他们终于走了,这时哥哥才来告诉真真,这是表哥给真真介绍的对象。今天随表哥过来先让咱们见一面。
并说他的家庭条件也是挺不错的,父母都是文化人——教师,父亲还是教委里的一个领导。全家都吃国粮,没负担。真真目瞪口呆。
气愤地说:“你们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转身回到自己屋里,蒙头大睡。
真真知道那人已看中了自己,他们家也不会有意见的。
因为在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正好相反。男孩子找对象要比女孩子难得多。在这偏僻的农村,学校的老师,还有在部队服役的军官,还只能把目光投向农村姑娘。而大中专毕业的女孩,无论在乡镇还是在县城里,都是很走俏的。
说句心里话,这军人给她的印象还真不错,若不是有个吕强,她也许立马就答应了。她想起了吕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吕强,心中不由产生了无限的哀怨。
如今离开学校那个特定的环境,吕强的那些诗和誓言便显得小孩子气。真真流泪了。
她现在第一次感到:她深深地爱吕强,但那不是夫妻之爱,确确实实是一个姐姐对弟弟的爱。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吕强叫姐姐叫出来的感觉。lt;/d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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