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晨正欲将苏晚负到背后拼死一战,蓦地腰身吃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连带纵跃而起,从天而降一把白\粉将众围观黑衣人迷得晕头转向,俄顷,咳嗽声止,纷纷倒地。
苏晚紧贴在曦晨怀中跟着忽上忽下,像坐跳楼机,搅合上散不去的血腥,胃中痉挛,一阵翻江倒海。倏尔,耳中呵进一团热气,曦晨搂着她的手加了力道,“乖。”苏晚点头,想却不敢闭眼,生怕看见夏桃悲戚的笑脸。
身后枫林渐渐远去,天空之上隐约映着滔天火势,苏晚说不出心里的滋味,只觉夜风凉彻,深入骨髓,往曦晨前缩了缩。
东方现出鱼肚白,头脑昏沉的苏晚落地后又被抱着一阵疾奔,才进了一户畔湖而建的大院。扑鼻花香透出晨曦的微凉,苏晚缓缓撩开眼皮,还没看清眼前景象就被抱进一个昏暗房间。施救的男子扯下面上灰巾,点亮油灯,摇曳灯火下一张俊脸难掩疲倦,是苏农。闻到他身上淡淡草药香时,苏晚便猜到来人,果然。
他倒两杯茶水向曦晨做个请的姿势。曦晨紧抿唇瓣,僵持不动,踯躅良久缓缓开口,“农叔叔怎知山庄会出事?”音调平静的不似问话。苏农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待曦晨看过在灯上点燃,“入夜时有人送来的。”苏农叹息,自顾喝水润嗓,伸手想要苏晚,曦晨后退避开。苏晚感觉到他上臂轻颤,乖巧的上前贴贴脸,“哥哥,我自己站。”曦晨犹豫一下,将苏晚放下,揽在身侧,谨小慎微宛似惊弓之鸟。苏晚抱住曦晨,瑟缩着向哥哥身后躲了躲,仰面看向苏农,“农叔叔,爹爹和娘呢?”其实不问也知答案,可她管不住自心底蔓延的恐惧,心存侥幸一念。苏农摇头,无声宣布苏晚这一世支撑天地的两砥柱倒塌。
苏晚肩膀吃紧,抬头,曦晨绷紧的面容陡然松懈。他半跪在地,微笑整理妹妹胡乱套着的外衫,“晚晚乖,爹娘去忙了,去睡觉好不好?”苏晚点头,听着他善意的谎言蓦然想哭。
曦晨抱苏晚上,拉下被子给她盖好。冰凉的被子散出陌生的味道,苏晚紧紧握着他的手,像抓着此生唯一的救命稻草。曦晨浅笑吟吟,在床边坐下,向妹妹保证寸步不离。
庭院外的浩渺湖面之上漂着条崭新的乌篷船,一个衣着青底缎面,上绣银丝花纹长衫的俊俏孩童盘坐于甲板,静静望着紧闭的院门,无波的凤眼探不出一丝情感。
“少爷。”篷内走出一白衣老者恭谨立于少年身侧。
“走吧。”男孩收回目光,回篷内歇息。老者冲艄翁点点头,小船悠悠起航,直奔湖外的沧澜江。水之尽头现出点点曦光,老者看看入篷的男孩,猜不透小主人不远千里来救慕容家的原因在何。
梦之国,永安帝七年秋,慕容山庄意外走水,全庄上下无一幸免,江湖上稳坐头一把交椅的慕容一笑及其夫人、儿女下落不明,名下所有财产,包括土地、商铺等,一半用以救济国都安平周边的贫民,一半充当军银。百年世家,几代英雄,就以这么个冠冕堂皇到可笑的理由退出了历史舞台,至于后世美名,流传不到一年便被世人淡忘。当然,这是后话。
事出半月,曦晨在山庄外的瀑布下发现爹爹尸身,而自幼长大的地方只剩残垣断壁,一片废墟。
又过七天,苏农遭人暗算,若非独门轻功已然成为刀下亡魂,苏式医馆就此结束,一代圣手再未露面,种种流言蜚语漫天飞舞,然,很快湮没在年岁的声声爆竹中。
慕容向晚变成了苏晚,慕容曦晨变成了苏晨,总是笑微微的白面小生农叔叔,变成了两人的爹爹,苏农俊朗的面貌因易容之术fēng_liú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沧桑硬朗。这座简单宅院变成新的落脚之地。
关于自己的新名字,苏晚觉出些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的味道。
猎猎北风呼啸而过,吹冷了安平的冬,院中草枯花败,仅余两棵矮松依旧染着深沉的绿。日头白晃晃挂在略显灰蒙的高空,双层窗户纸隔绝了大半明亮,屋子里有些暗淡。慕容山庄用的是玻璃,房间总是亮堂堂暖洋洋的,苏晚将思绪制止于此,抱着小板凳挑了个离暖炉不远,光线又好的绝佳地点啃书,一本风水札记,叙述各地风土人情。
从身边纸包里出个柿饼塞进嘴里,苏晚咕哝吃着总结书上的描述,这个世界处在类似于三足鼎立的状态,除她所在的梦之国外,还有白鹭国和绿都帝国,其余附属小国无数。书上对海外岛国所写不多,只字片语寥寥几笔说那是外陆荒芜之地。苏晚估计是航海水平不够发达,笔者没有实地考察妄自杜撰,不过这些跟她无关,她只需知道眼下所居是太平盛世即可。
倏尔,院外舞剑声停,苏晚合上书,跳到门边隔着门缝往外看,大汗淋漓的曦晨正端剑在两棵松树间喘息,衣衫鼓动,衬得他坚挺的背影越发决绝,苏晚可以想象此时他脸上有别于年龄的狠辣和冷然。
“哥哥,别着凉了。”苏晚探出头去轻唤,附赠一个眯眼笑脸。她若是不叫,曦晨很可能发呆一个多时辰,僵硬的看着手上的剑一动不动。那柄染过血的剑,积蓄了他所有的仇怨,似乎只有看它将一切斩断才能暂时发泄掉心头的沉重。苏晚扫一眼地上的残枝败叶,深表同情,唉,学会认命吧。
曦晨闻声几步凑过来,拍拍她的小脑袋,进屋换上干爽衣衫,边休息边解释苏晚不认识的字。
苏农通常清早出去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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