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袁的眼睛里透着关心,季冬桐这个长相,醉倒在走廊上被随便一个陌生人带进卫生间确实不是什么安全的事。季冬桐半阖上眼,笑着说了句谢谢,然后又问。
“需要什么谢礼?”
“……”
燕袁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好似他一份单纯的担忧被明码标价,表达的关心全不是出于真心。
“不……我不是……”他慌乱地摇了摇头,有些结巴地想要解释。
季冬桐没有让他把话说完,听到一半就不耐烦地点点头,起身要走——对方如果是出于担心,那么确认他没事就可以走了,现在既然都已经站在了他面前,不是邀功讨个好就是有话要说。他对燕袁还有点好感,但不喜欢这些零零碎碎见惯了的小心思——刚开始迈出两步还有些摇晃,他没让人扶,自己把身体稳了下来。直到他要走进走廊,重新掰得挺拔的背影要消失在卫生间的拐角,身后才响起了匆忙的脚步声。
燕袁猛地捉住了他的手。
季冬桐的眉头皱了起来,对方立马把手松开了。一张娃娃脸愁苦地皱着,化了妆的那份漂亮无影无踪。
“对不起,季少,我……我是想求你一件事。但是我刚刚跟着你们真的和这个没关系……”
“所以呢?什么事?”
季冬桐眉头松动了一点,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燕袁抹了把脸,伸手摸了摸裤子,好像是要点烟,后来反应过来季冬桐就在面前,又把手收回来。
他看起来有些难以启齿,所求的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他的弟弟。
燕袁的弟弟叫燕鸿,就是之前提到的在公立学校上小学的那个。季冬桐还记得那天晚上对方讲到自己弟弟的时候眼睛里都在发着光,他说燕鸿从小聪明,从小到大没另外补过一次习就一直拿着年级第一;说他懂事,这么小就已经会照顾在医院生病的妹妹……说了很多夸奖的话,因此现在才格外难以开口。
燕鸿要被退学了。
父母双亡,靠着大哥辍学才能勉强维持家庭的小孩非常早熟。他知道这个年纪的他什么也做不了,能帮燕袁维持生活开销、让妹妹好好治病的唯一方法就是好好的读书。只有读的好,上名牌大学,找到足够高薪的工作,他们家才有出路。燕袁是这么教育弟弟的,燕鸿也一直这么坚信着,长久以往这个念头与其说是成为了燕鸿的梦想,不如说是执念,他要求自己在这条路上做到最好。
退学的原因是升上六年级之后他们的代课语文老师转正了,原来的语文老师调到了别的班。在燕鸿的形容里,他们的新老师毫无讲课水平,在课上不仅镇不住学生,思绪还很容易跟着底下学生的话头跑偏。这个老师备课很仔细,但是只要他提问了他备课本上没有的东西那位教师就会怔在原地,然后尴尬地笑笑让他坐下,红着脸自顾自地接着往下讲。
这个问题在他代课的时候还不明显,一真正上课就暴露出来。燕鸿提的问题下课后,甚至延续到下堂课也不会被解答,他只能去问其他班的老师。
通往未来的路上出现了绊脚石,小小年纪的燕鸿不能容忍在他眼里毫无水平的老师再给他上课。他向校方反映过,可他就算成绩再好也是个小孩子,又不愿意为了自己的事让燕袁再c,ao心。再者公立学校换老师没有那么容易,就算燕袁来了,仅凭一个家长也不可能就让校方把老师换了。
六年级整个上半学期,燕鸿有意无意整出各种幺蛾子在课上针对那个老师,还在对方办公桌上放过请辞信,但那人好像就是察觉不到似的,见了他依然友好的笑,在课上拖着慢吞吞的调子讲课。马上就要小升初,在一次测验发现试卷上课内的一部分内容从来不曾在课堂上听过之后,燕鸿的心态完全炸了。
在拿回试卷的那节课他端着一桶水泼向了那个老师,然后指着s-hi透的对方把所有憋在心里的怒火一股脑地倒了出来。最后他说,求求你,别再教书了。
那个老师现在原地接受了自己学生长达十分钟的尖锐指责,傻傻地道了歉。出了教室一吹冷风就开始发烧,后来听说还进了医院。闹得这么大燕鸿自然也被校方劝退,可问题是燕袁大大小小跑遍了莫城的其他小学,竟然也没人愿意收燕鸿。就算他捧着钱送去收费高昂的私立学校也一样。
这件事影响说小不小,但说大也大不过一个校园。再加上燕鸿的成绩好,市里的数学竞赛都是有名的,最后几个月接收了他就等于是白给学校送升学率,不应该没有小学要他。燕袁早早的进了社会,哪能不知道弟弟这回是踢到了铁板,对方背后肯定有人。
现在怎么教育燕鸿都晚了,再说小孩子的手段有多偏激,他想分担家庭重担的心思就有多干净。燕袁对着弟弟连责骂都骂不出口,他在季冬桐面前深深低下头。
“是我的错,我一直让小鸿一定要摆脱这种境地……他只是听了我的话,太想要爬出去了。”
“季少,我知道你根本没必要帮我,但是就这一次,求求你让小鸿重新回学校,你要我拿什么来抵都行。”
小学六年级,肄业了在家能干什么,什么都不能干。不要说出人头地的野心,梦想只会被踩进泥里,而这个家庭会更加雪上加霜。
季冬桐在原地沉默了良久,直到朝他深深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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