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五年本科三年研究生两年规培——十年才勉勉强强算是一个小大夫。”
他气得咳嗽,“人家不是父母捧在手心里惯大的?他在穿上白大褂之前也是个普通人,一腔热血来学医。你们这样搞,没人来当医生了社会怎么办?”
母亲双腿一屈再次重重跪下:“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怕你们不救他。”
“我们小地方的医生一听艾滋就摆手,我没法子,只能抱着孩子坐了两个小时的班车来大城市求你们看看啊。”
...
——
“别难受了,我还是很走运的,当时我身上也没伤口,那个小男孩还早告诉我了,被感染的概率很低的。”
陆桦言努力地安慰宋声,“司马迁受了宫刑不算还老被拉来在作文里引用,我要是真的感染了也不会反复出现在高考作文里,我比他好多了。”
“这是哪跟哪啊,你不会感染的。”宋声语无伦次,“你肯定没事,肯定没事。”
“出事以来一直在回想刚入学那会儿,第一次穿白大褂,一个宿舍的人都在互相恭维——
‘李主任好。’‘陆院长辛苦了。’‘张医生又抢救了一个病人,真厉害。’
大家都激动得半宿睡不着,恨不得早早拿到执业医师资格证去治病救人。”
“想着想着就突然想给你打电话,问问你现在感觉如何。”
“其实我也挺自私的,接通电话不敢告诉你,怕你受影响。”
“干这一行的人本来就少,虽然一直把你当妹妹亲,也不想你担这个风险,但是如果人人都因噎废食——那病人需要的时候,该怎么办?”
“我想当好这个榜样,但是目前看来好像有点不太称职,医者不自医,让你见笑了。”
“没有,师兄,你一直都特别特别好,你一直一直是我的榜样。”
“让你失望了吧。在治病之前你的哥哥竟然忘掉了最基本的防护意识。”
陆桦言自嘲一笑,“这段时间也挺后悔的,没有严格按医院规定来。光一时心软,是有大隐患的。”
他轻轻叹一口气起身去开灯。
伴随着清脆的开关声,柔和的灯光打亮客厅。
脚边的书页纸白如雪,宋声微微俯身,终于看清那页诗的内容:
每个白昼
都要落进黑沉沉的夜
像有那么一口井
锁住了光明
必须坐在
黑洞洞的井口
要很有耐心
打捞掉落下去的光明
☆、r15
窗外大雨如注,两个人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时相对无言。
“叔叔阿姨知道吗?”宋声拽着沙发角,手心传来亚麻布料特有的棉质感。
宋声盯着墙上时钟的分针秒针来回追逐,‘滴答滴答’渐渐湮没在雨声里。
“没说,我怕他们不让我干医生。”
“医生到底有什么好。你治好人是你的本分,治不好是你的责任,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为什么非它不可?”
宋声很想上去摇醒自家师兄。
“我也不知道,但是穿上白大褂的那一刻,就觉得什么都不是事。”
陆桦言看着窗外的雨轻轻开口,“如果能和死神抢到人,那也挺有意思的。”
宋声脑子乱糟糟的,脑子里莫名其妙冒出一堆‘感动中国十大人物’,一会想要是师兄真得了艾滋能不能领个奖,一会又呸呸呸瞎想什么不吉利的东西。
她想起很多很多的艾滋病人生命最后的样子,因为免疫力低下,往往是死于各种并发症。
骨瘦如柴、呼吸艰难...
许是看到宋声眉头皱得厉害,陆桦言出声安慰:“小声,我没立场去要求你坚定学医,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不要退缩。”
“每次我犹豫的时候,会抬头看看星空,我们的太阳只是银河系两千亿恒星中的一颗,我们的星系也只是百亿中的一个。”
“你身体里的每一粒原子,都来自一颗爆炸了的恒星,你左手的原子与右手的原子也许来自不同的恒星。”
“个人的悲欢,实在是很渺小。”
“所以,尽我所能为这个世界做出一点点的改变——是我一直以来的想法。”
窗户外的阴翳渐渐要散,刚刚那只避雨的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飞走。
“师兄,我真的达不到你的境界。”宋声听着窗外雨声潺潺,师兄站在那里,身影挺拔如竹。
“就算对于宇宙来说,我们就是不知晦朔的朝菌,不见春秋的蟪蛄,可是——”
少女睫毛微动,长长叹一口气。
“刹那或者须臾的悲痛是确确实实割在肉上的。”
我们都是会痛的呀。
“如人饮水。”
陆桦言笑笑,下意识伸出手走近宋声要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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