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谢琰满嘴嚼着桃子,凤子樟见她样子实在好笑,“快吃下去!别又呛着!”
“唔唔!唔唔唔!”
难为这些日子凤子樟和她相处多了,知道她说的是“不怕!你说啊”。
“我是想说,你要是去了建康,姐姐必然要趁机辟你为官。”
“唔——不怕,我做你的王府内史。你没有内史吧,我猜。”
“放着好好的朝廷官员不做,做我的内史,官位可不高啊。”
“你想想你刚才说得。”谢琰大口咬下一块桃子,嚼了几下就吞下去,“陛下对世族本来就没有好感,我不过这一路保护了你,在庐陵王的谋逆案中帮了点忙,一到建康,就去朝廷做官,一则有违陛下举办文武大赛的初衷,二则引她怀疑和反感。人君如虎,最好是不要走进她的地盘,何况她不得不让我走进,那我就到一个靠近边缘的安全地方呆着吧。”
凤子樟想想很在理,但转念又明白谢琰的另一重考量,遂笑道:“王府内史,你就可以把我拱出去了,好算盘啊,一箭双雕。”
“非也,一箭三雕是也。”
凤子樟刚想问第三只是谁,立刻反应过来两只都是自己。
“你这人,说什么都能不正经。难道是小时候口眼歪斜?”
谢琰哈哈大笑,“非也非也,嘴正便说歪话,嘴歪才说正话嘛。”
两人嬉笑一阵,凤子樟突然想起来似地问道:“你这名声,成也是那四个字,困也是那四个字,按理这种话本该是族内知道就好,为何会传出来呢?”
谢琰正抛着桃核玩,闻言嗖的一声掷出桃核,桃核在二人面前的池塘弹了五下,竟然飞过了池塘,“你以为呢?还不是二伯父自己说出去的?我听见的说法是,小时候在建康,有人来找,说是这孩子如何如何,你们别带回去了,就留在建康吧。这分明不是留我,是留家父。家父抵挡不过,就说族中有令不让留下,是什么令,他不说,被人吵得没法,让去问二伯父。二伯父根本不在乎这些,直接就说了。结果好了吧。”
凤子樟笑,谢琰也苦笑道:“真是一点都不聪明。”
“说得好像你能处理的更好似的。”
“那自然,要是我,我就说一句:我就想走,关你何事?”
凤子樟大笑起来,谢琰认真地补充道:“这世间事,莫不是‘关你何事’和‘关我何事’,在乎不在乎罢了。想清楚在乎什么,行动就会简单得多。”
凤子樟命人取来了古琴,谢琰见状,立刻要自己的笛子。凤子樟先弹了几下,谢琰惊异道:“湖面上那首曲子,你居然还记得?这是过耳不忘啊。”
“哪有那样神通,不过是……曲子太美了,不会忘记。”
等到笛子来了,两人又合奏一曲。曲调相和,比在湖面上更好十倍。闻者如见青山环绕间的平湖,又从平湖起,越过山岭,终至大海。待曲子将终,谢琰笛声一转,大炫其技,如飞鸟翱翔。凤子樟初不解其意,但放纵心意随其驰骋,间或于笛声将歇时抚琴数下,曲调渐有波涛壮阔之感。谢琰对她投来微笑似的眼神,凤子樟便顺着这调子弹了下去。心中的画面渐渐只有一片大海,浩浩汤汤,而两人泛舟其上,与纷扰尘世、功名利禄作别。
一曲终了,凤子樟双手放在琴弦上,呼一口气叹道:“若是当真能如此,该多好啊。”
谢琰道:“会的,会的。你休息吧,我还想再吹几首。”
被押解往建康的凤子松的确不好过,因为和二陆一起,虽然不是一直呆在一起,然而一天总免不了见一次——二陆被关在囚车里站着,而她戴着自己要求的镣铐,倒还能坐在囚车里。陆瑁骂她的词汇,一半她懂,一半她不懂。陆虞则不说什么话,只是在自己看他的时候,恶狠狠地瞪回来。
他们被押到建康之后,凤子松立刻被送到宫里,被凤子桓大加训斥,然后关在宫中,镣铐也不给她取下。她被骂了一通不算完,她的亲姐姐第二天来看她,然后姐妹二人一起去面见皇帝,于是继续挨骂。凤子松出来,一脸愁眉苦脸,刚想和凤子榉抗议镣铐太沉,话没说半句,就被骂了回来:“你就知道点好吧!若非陛下照顾你,可怜你,宽大以待,你早就和陆家兄弟一样在廷尉那里受拷打了!”
凤子桓让廷尉关押二陆——但不许和之前已经下狱的陆家其他人口关在一起——然后拷打,审问,要求他们供出他们都和哪些人联络过造反的事。陆瑁在狱中听说自己的父亲在台城待罪数日,凤子桓禁给水食,导致陆靖病倒、病倒还被下狱、下狱还无人前来探望后,立刻开始大供涉事人等。将他知道的建康有人的世族全都说了出来。另一边陆虞则死也不说。这正中凤子桓的下怀,她拿着陆瑁供出来的名单,让崔玄寂去配合廷尉搜捕涉事人等。
崔玄寂拿到名单时,自然不肯。“陛下,如此朝廷怕不是要中了陆家兄弟的计啊!”
凤子桓笑道:“中计?你倒说说,有什么计?”
“陛下,陆瑁如此是人便说,分明是有意搅得人心惶惶,陛下若是顺了他的意,建康士子势必更加恐慌。就算我们抓了人,只是送到廷尉那里审一审,不上刑也不下狱,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你怕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朕不过借他这一下,再做点事。他自己想死,还想拉别人一起死,那朕为何不成全他?你去吧,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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