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莫佞用了某种方式和赌场方达成了某种合作,那莫凡这次的重新涉赌,很有可能就是被其刻意引导着一步步诱进窠臼之中的,这是害死言晏的其中一环,更是甩脱莫凡这个累赘的最好机会。
他昨天只身一人去了莫凡家,使了些不太文明的手段从那人渣嘴里挖出了赌场的位置,这个赌场有两个分场,平时非常低调,所以一直没被警察查到头上,于笠初原本只是想去碰碰运气证实下猜测,却真的让他在赌场看见了那几个混混以及那个脖子后头有胎记的男人。
他此前一直疑惑,即便莫佞曾经就医疗事故的责任对那男人进行过洗脑,让他视言晏为事故的始作俑者,也并不足以让那人冒着巨大的风险去为他清除言晏这个障碍,然而如今前后一串联,于笠初便大致明白了这男人对莫佞唯命是从的理由。如此一来一切便说得通了,然而与此同时也变相地说明了,莫佞早在五年前甚至更早,便已经对言晏有了芥蒂之心,这么多年,他将伪善演成了一种本能,一直蛰伏在暗处等待成熟的时机,于笠初只要想到这一点,便觉得寒意和怒意在身体里两相叠加互相拉锯,像要活生生的将自己撕扯成两半。
于笠初在暗处握紧了拳头,将自己向来隐藏得极深的刻薄一股脑全调了出来:“处心积虑了这么多年,一朝被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小角色反咬一口以至于满盘皆输,一定是恨得已经将我上头诸位问候了千千万万遍了吧,很好奇吗?想不通吗?”他说到这突然露出了一个堪称和煦又明媚的笑容,“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去牢里慢慢琢磨,我就一老实本分的小人物,可不敢随便剥夺您往后余生中的唯一乐趣。”
莫佞听到这脸色瞬间y-in沉了下来,接着又颇为嘲讽地笑了起来:“言晏这辈子不亏,还有你这么心疼他。你这么护着他,怎么甘心就这样把我交给警察?都是医生,刀要捅在哪里大家都心知肚明,你现在一定很想杀了我吧,那就别怂啊,有本事就自己上啊。”
于笠初却并不上钩,甚至显出些事不关己的无动于衷,他只是深深地看了莫佞一眼,这一眼寡淡而浸满怜悯,像从高处俯瞰地面一只卑微的蝼蚁,充满着漠不关心的凉薄:“用不着激我,莫佞,你最好时刻感激我尚且留了一些理智,还记得如今是法制社会,不然你压根不可能活到今天。”
莫佞听完兀自大笑了几声,接着转而扯出一个冷毒的微笑,像是对着于笠初,又像是对着言晏道:“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哦对了,你现在还不知道吧,那天莫羡口袋里的三百块钱是我偷偷塞进去的,我想就算那次不至于让你丧命,也一定要借此机会通过这个孩子给你致命一击。”莫佞说完有些癫狂地笑了两声,他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那种积极正派的形象,剩下的只有嫉妒成狂的怨毒丑态。
言晏从方才开始便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站在于笠初的身后,像是彻底切断了自己同这个世界的一切联系,兀自沉入了自己编制的躯壳里。
于笠初却不为所动,他方才上楼时已经瞒着言晏报了警,在警察赶到的这段时间内,他必须继续同莫佞周旋,他知道言晏此刻需要时间去消化,便独自一人迎上了莫佞的目光。
“畜生杀人需要什么理由?他只是想杀而已。”于笠初从前从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能有这么刻薄的一面,想来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是嘲讽到了极致,“怎么?曾经替你还债替你扛责替你打抱不平的人,您不会还觉得这种人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吧?还是你也清楚自己贼心烂肺,干脆破罐子破摔来问这种可笑的问题,那您对自己的定位也确实是够准确的。”
现实众生相,碌碌人世中,总有人耀眼如云端,也总有人卑微如尘霭,谁又能想到自己真心实意伸出的手,落在旁人眼里却成了一种居高临下的倨傲和施舍,存在即原罪,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这么多年,也许面前这个人早已分不清自己当初是为了什么才将言晏视为了眼中钉,甚至到了最后,干脆不死不休地要将言晏置于死地。
然而无论是因为多么可笑又微不足道的理由,于笠初都不愿意再深究了。
浪费感情。
言晏此刻已经在最初剧烈的心悸和急促的呼吸中渐渐平静了下来,他朝前一步抬手安抚地拍了拍于笠初的肩,接着神色复杂地转头看向了莫佞所在的方向,眼中的信任已经荡然无存,然而他最终还是无力地发现,自己就算再怎么洒脱,也还是如人之常情一般想要去求一个为什么。
为什么?他终究还是开口问道。
我们一起无话不谈地度过了八年的大学生活,又一起在第一线并肩奋战了四年,你在我耍赖躲懒的时候替我打过掩护,我在你最危难的时刻施以援手,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从你那得到什么,一直以来,我只是想尽自己的能力对你好,然而曾经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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