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拜丞相,权倾朝野。
然后,便容不下她了。
☆、重生
她知道他太多秘密,为他做了太多不能见光的事情,替他背了太多的人命案子,又一身污浊。世人皆知江释月心狠手辣,皆知丞相夫人放荡成性,劝说着一身纯良好声名的丞相一定要提防她,免得此人狼心狗肺,一朝回头反咬一口。
南郁似是不在乎,但对她却越来越忌惮,甚至暗中收留了一个唱秦曲的歌妓养在房中,宁愿与她整日待在一起都不愿来看她一眼。她在冰天雪地中跪了一夜只为见他一面,晨起却见南郁衣襟不整地揽着那女子从她身边经过,一眼都没有多看。
娇笑声从风雪当中传回来,她那时才明白,这个人原来从来没有爱过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到如今还记得当年与南郁交好的九王爷,在离开信京带兵出征的前一日为她折了一支开得正好的梨花,九王爷年纪很轻,面容稚气未脱,口气却深沉。
他说:“卿本似梨花性白,何必自堕尘埃?”
本就是她自堕尘埃,最终害得自己什么都没有,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声名,没有信任。从丞相府逃出来之后她连自己该去哪儿,该去找谁都不知道,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真是咎由自取,全是咎由自取。
“忘了告诉你,”江凌瑶重新蹲了下来,轻飘飘地说着,“父亲早就和丞相大人知会过了,你是死是活,与我家都没有任何关系。若你死了,我便嫁给大人做续弦,大人都亲口应过了。你说这买卖划不划算?”
手指拂过她的脸,她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尖锐的疼痛。江凌瑶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小刀,沾染着新鲜的血液,耀武扬威地贴着她的脸缓缓滑动:“可惜了七妹妹这张脸……今日我做件好事,帮你毁了它,要不你的尸体恐怕都保不住啊,哈哈哈哈哈……”
心头好恨,可这恨意过后,只剩了一片死寂的无奈,还能做什么呢?飘飘所似,她连天地间的沙鸥都算不上,死生都由不得自己。
江凌瑶抹了抹她脸上的血,兴趣阑珊地丢开了她站起来:“你们几个,把后边这间破屋给烧了,也算是给咱们南夫人送送行。”
“他们是无辜的,不……”
她一声又一声地咳出腔子里的血,鞭子落在身上,渐渐地连疼痛都感受不到了。血水从她身下一路蜿蜒向前,她有些迷茫地抬头,看见一双镶了白玉的靴子。
南郁正低头看着她,也不知他是何时来的,他如今的神色很罕见,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是快意,又似乎是愕然。江释月看见他嘴唇颤了两下,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好像要伸手摸摸她的脸,最终没有摸上来,尴尬地僵在了半空中。
有熟悉的声音自雨声中传过来,支离破碎,再也回不到从前了:“释月……”
“南郁,南栖隐!”江释月低着头,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她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也不想去想自己身上如今是怎样的一副凄惨模样,只是拼着最后的力气,一字一句地说道,“今生如此,是我之错,悔之晚矣……可若能,若能……”
雨又下得大了,连最后的话语,都被蒸腾得失掉了余温。
“若能从来,我必要你……生不如死!”
“你为什么要逃出来?你宁愿死也不愿意继续在丞相府待下去了?当年可是你不顾一切要嫁给我的,如今你恨我什么!”南郁死死地咬着牙,不知为何声音在颤抖,他疯了一般地晃着地上的江释月,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飞了出去,摔了个粉碎,“我要把你,把你……”
说了半天,脑中依旧一片空白,她都快要死了,死后什么都不会在乎了。自己还有什么,还能拿什么,去威胁她?
“不逃……不逃等着你把我……当成最下贱的东西,再去送给别人么?”
南郁一惊,捧过她的脸,颤声道:“你怎么知道……”
江释月似乎是笑了一声,声音渐次低了下去:“把我的尸身烧了吧,扔到乱葬岗去也行,只要能离你远远的……远远的……”
只要能离你远远的,就行了。
“释月……”
“你继续说啊……”
只是这次真的再没有人会说话了,江释月静静地趴在雨中,因为被打的厉害,身体都变形成了一个扭曲的姿势。血像是流也流不完似的,染红了周围一大片空地。
她身后房屋刚燃起的火光在大雨中灭了下去,像是在做最后的祭奠。
延阳二十二年,丞相的大夫人,为世人诟病了二十余年的江释月病逝于信京之外,无香火,无礼祭。丞相没有出城,却发了告示昭告天下,江释月此人心狠手辣,罪恶滔天,逃离夫家,有碍家风,不能入南氏族谱,但念其二十余年为南氏之妻,南氏还是在祖坟的山脚下为其立了一块墓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如今她是在哪儿呢?为何还能见到这棵梨树?
江释月尝试着动弹了一下,却发现自己除了方才睡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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