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她,恐怕对你、对她,都是一生的污点,”南国公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可若娶了她,你就毁了。你弟弟身体不好,我从未考虑过……你虽是庶子,可我真心疼你,想要让你袭爵,你怎么能娶一个小庶女?你不必再跪了,此事我会帮你解决的。”
南郁惊呆了。
他费了半天的功夫,才勉强理解了父亲的意思:“可……她做错了什么,这都是她家人的意思……她若不嫁给我,她会死的父亲!”
“……”
“你……便如此固执?不会后悔?”
“你……想好了吗?”
他跪了好几天,连声音都如此虚弱无力:“我的心意……早就对父亲言明了。”
“可她是什么身份,你想过没有?”南国公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娶了她,你的仕途会增加多少困难?再说,你觉得她真的喜欢你、爱你吗,不过是瞧上了你的身份,想要你救她一把罢了。”
南国公慈眉善目,极少对他发脾气,但此时他听得出父亲虽然声音平稳,却是动了真怒:“若她真的爱你,怎会用这样下作的手段来害你,还不是为了自己罢了。我退了几步,容她进门,容她做个侧室,还不够吗,你还想要什么?”
他也想过,其实江释月不过是想逃,被谁救出来都是一样的。
可既然选了他,他便不能辜负。
南郁一头便重重地磕在了地上:“我心意已决,从小到大……我从未向父亲求过什么,只这一次,求父亲成全我!”
南国公转身便走,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一片漆黑的夜幕当中,渐渐连脚步声都听不见了。
彻骨寒凉。
不过几日,一道赐婚的圣旨便下来了。
父亲最终还是从了他的心意,为了不丑,甚至求皇上赐了一门婚,给她一个好身份。
南郁模模糊糊地想起江释月的脸,她的眉,她的眼,她笑起来颊边的梨涡,一笔一划,在心中勾勒得那么清晰,心情喜悦又柔软,也带着几分哀愁。
江释月对他有几分真情?他一点都没有把握。就像是父亲说的,倘若她真的爱他,多为他想想,又怎会这样机关算尽煞费苦心,真的只是为了嫁给他,让他把她拉出江家那个腌臜的巢穴么?
两家的宴席办得及其低调,婚宴前一日,南郁却在院中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朋友。
裴深与他素来交好,他见了裴深,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裴深却冷不丁地开了口,素来漫不经心的表情竟是一片忧伤:“栖隐,你可是真心要娶江姑娘?”
他不知就里,含糊地点了点头。九王爷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那便好,皇兄为你们赐了婚,你们二人两情相悦,真是一桩佳话。”
南郁看着裴深眼神中闪烁的、不常见的情绪,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手一抖,差点洒了杯中的酒,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裴深在他府中喝得酩酊大醉,最后遣散了周身所有的丫鬟侍卫,抱着酒壶又哭又笑。
他在这混乱中听见他两句话。
第一句是,怪我当初未敢与她多说一句话,生怕惊了这样的人物。
第二句是,栖隐,她活得不容易,好好对她。
心中有些莫名的恼怒,南郁看着裴深流着眼泪的脸,突然觉得有点冷。九王爷是多光风霁月的人啊,身世显赫,上有皇上宠爱,下有众人追捧。他有些后怕地想着,倘若当初裴深同他一起接近江释月,这样的人,这般的情深,这个故事可还会有他的名字?
这样的念头不过闪了一瞬,被他用多年来惯有的冷漠恶狠狠地压了下去。她选了他,要成为他的妻,这个故事与旁人没有任何关系。
大婚之夜他在她身边和衣而睡,江释月不知与他说什么,只得沉默,只有那杂乱的呼吸声泄露了她的心情。南郁闭着眼睛,心念一动,突然便抓住了她的手。
江释月睁着一双尚还懵懂的漂亮眼睛,不知所措地盯着他。
他听见自己说:“你不必担忧,我娶了你,从今往后你在我身边,我二人体同一心,别怕。”
江释月似乎不敢相信他会说这样的话,良久才敢把另一只手覆在了他手背上,好听的声音带着一点哽咽:“你愿意要我,我必不会让你后悔的。”
她跟着他外放、回朝、加官进爵,什么苦都咽得下,什么事都抢在他前,做得桩桩妥帖。他有意给她自由,从不向她要求什么,也从不多过问一句。
母亲去的太早,从小到大他身边没有任何温情,根本不知该如何对待旁人。
延阳十七年,齐王谋反,带兵围城,九王裴深避而不出,便是六王爷平反叛乱,救皇帝于水火之中。
皇上尚无子嗣,对此次叛乱极为恼怒,平定之后下令清查余孽,绝不姑息。他便是在这次被人强安了一堆莫须有的罪名,生生地下了狱。
裴深被发配去了边疆,不能为他求情。他多年来刚直不阿,虽在朝中多有友人,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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