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内。
东直门内和雍和宫交汇处所在, 皇城老百姓称之为北新桥,这立在正当中的大石桥墩子从过去是一座设在城门内的石拱桥,日常供百姓的牛车骡车穿行,因有个北而得名。
在这北新桥外人头攒动的老胡同深处, 延伸进来的一条小道旁, 一圈堪比紫禁十二槐的大槐树圈起来的地方, 却有个不起眼的瓦片房小宅子。
这宅子自外头看很小, 边门矮, 瓦片碎且破。
但说来古怪, 屋顶上一根竖的笔直的铁杆上, 却饲养着足有七八只一动不动缩着翅膀的老鹰。
这一个个守在这房檐上的老鹰脚上都串着一根长长的银链子。
观毛色的话,有的是棕色的, 有的是黑色, 各个鸟喙带黄,眼神冰冷, 是虽家养却野性完全保留的猛禽。
屋子门房处有个老叟在负责登记进出, 一旁还有个小抽屉似的暗房,外头寻常老百姓也不会往这儿走, 所以门口台阶上都积攒着一层层厚厚的灰。
京城的宅子门口大多有个只有当官的这行才知道的讲究。
看宅门口的石墩即门档就可判断文武官员,文官是圆形,武官是方形, 但在这地方倒是奇怪,左右两个门档正好是一圆一方,倒像个专门设在这儿的一道密码机关。
可就是这么个除了房顶上养着的老鹰, 也没见其余活人的破地儿。
不过半个时辰前,却伴着暗房里传来个‘咔哒’一声地动静,紧接着有个黑影匆匆进去报备了下,又从门口放了个人进去。
待到那提着行李,半蹲在巷子口的人的脚步声一步步晃悠着身子进来。
这瓦片房里头的一扇拉开式暗门也跟着打开,一个四面蒙着白窗户纸,可以看出里面设着个方形茶水案和两张木椅子。
椅子这一边端坐着个人长相就是个寻常的中年男子,短胡须,长眼圆鼻,身着赤色对襟鹅黄色内衬,一排边扣深蓝色公务常服,脖子里是一串红色朝珠。
他身上没穿彰显自己地位的补子,但外头那纸窗户上依稀投映着四五个黑影,看样子都是为了保护和维持这场谈话本身存在的秘密性的。
至于那个刚刚从外头推门进来,又一脸随便地往这位中年男子面前坐下的家伙本人则看着落魄随便多了。
“这么着急找我什么事?”
“你说有什么事,回了北京不回自己这儿?”
“哦,可我这不都准时回来了么。”
“这算哪门子准时,你都迟到了整整一个多了时辰,别告诉我你这样的,还能有个人和你又亲又抱,依依惜别所以才迟到了啊?”
这摆明了是为了批评说教他为人不端正的话,不知为何让那和路边混混似的晃悠进来的家伙被有点古怪地堵住了话。
毕竟他总不能和自己上司实话实说,承认自己这次真是和什么人又亲又抱,依依惜别才迟到的。
要是真让别人知道了,他家那个架子比谁都大的凶残帅哥肯定得杀了他啊。
只是吧,明明一开始,抓紧最后的时间拉着他的人,搞得两个人都没忍住亲又摸个没完,最后把他拖到一直都快迟到了才放人走的是段某人。
事后,又不准他到处和人胡说八道,要让他在回京城之后,把他们俩的事暂且保密的却也是他段某人。
哎,他还想好好活到今年春节以后。
所以对人讲实话这事暂且还是先算了吧。
也是这这说话间,这家伙本身这张眼熟的脸也一块和这中年人一起显露了出来。
明明有张年轻深刻的帅哥脸,一黑和灰的眼睛也是亮的厉害,却坐姿随意,肩膀一垮就倚着椅子和没骨头似的翘起了腿。
入目所及,他身上带的这点可怜行李和人逃荒的差不多,一身皂衣破旧,脚上那双鞋上还有个修补后的破洞,一根松散地绑在脑后的辫子感觉还沾着根刚在哪个草垛里爬起来睡醒的稻草。
“还有,富察傅玉,你这身行头是怎么回事,来报个到就不好好拾掇下自己,怎么不穿咱们海东青自己的制服?你也是个公爵府家长大的现在这样像什么样子,这是回北京的路上被劫道了?”
那一得知他回来就找他过来报道,明显是他上司的中年男子看他这样,嘴角顿时有些抽搐,保持着头疼又嫌弃地眼神上下看看这小子却也说不出一句好话。
毕竟他时隔那么多年都没想明白,明明都是当年同一批经历过一场场生死锻炼出来的海东青。
怎么长龄刘墉阿桂他们一个个都长成了青年才俊性格甭木奉的小伙子。
就这个混蛋一副人五不人六的鬼样子,也不知道到底随得谁。
可嘴上骂是骂了,这和疼儿子一般心疼这帮小子的海望大人还是说话间给一看就刚到京城的他倒了杯热茶水,又眼看着傅玉伸手接过茶碗,大口喝了才继续之前的对话。
“诶,这都让您老给猜着了,是,这年头官道上劫财劫色的‘歹人’太多了,我也没招架得住,您老要不让銮仪卫多派点人维护维护咱们京城治安……”
被自己上司给骂了,傅玉这本还将一条胳膊架在椅子上家伙俯身往桌上一靠,还给笑嘻嘻没半分人样地凑上去就欠了一句。
“这些年京城的治安好的很,没有你,街上就什么牛鬼蛇神都没有了!”
“是是是,没我在这儿最好,我这不也给大家伙省了不少麻烦么。”
这位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海望大人对此也拒绝信他的鬼话,只差没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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