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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北京城内。
风没停,天已经亮了。
一夜,他们俩都根本什么没时间闭眼。
一整晚都呆在卷宗处想案子的段鸮意识到外头已经天亮时,正一个人枕着胳膊仰靠在身后的椅背上,他结了盘扣和腰带脱下的南军机服被脱了放在公案上。
见状,段鸮人撑着稍微坐起来点,用一条胳膊圈住了自己的一条腿和膝盖,本身坐姿却还是保持着一种腰背挺拔地坐着。
当下,他没什么情绪地垂着眸,一根长长的辫子垂着肩膀上,细瘦无血色的一根手指搁在桌案上,一下下的敲着。
段鸮在思考。
思考这一次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热源。
风向。
利于滑翔的飞行构造之外,到底什么是顺天府‘飞车’真正足以飞起来的最后一个秘密。
在此过程中,他甚至在想着,过去曾有一说法,说元顺帝时期,有一名姓王的漆工也曾记载制造过一架飞车。
据记载,这种飞车两旁有翼,内设机轮,转动则升降自如,上面装置一袋,随风所向启口吸之,使风力自后而前,鼓翼如挂帆,度山越岭,轻若飞燕,一时可行四百里,愈高飞速愈快。
难不成,这样不可思议的事物还真的存在?不,不可能,这样的存在并不具备支撑飞行的完全理论,顺天府的这个,一定,一定还有着不一样的办法才实现了这一次的飞行。
可疑似发生过坠落的鸟尸,和跟着鸟尸一起曾经掉落在顺天府的不明坠毁物。
还有那除了斜坡度和风向,第三个能使‘飞车’成为现实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这个暂且还没被寻到的事件记录到底存在于过去的哪一个时间段,又具体是在何地何情况下发生的,这成了当下解决这起案子的至关重要的线索。
但当下北京城里里外外近阶段关于鸟坠落和高空物体坠落的案子他们都排查过了,却都没有任何头绪,甚至翻来覆去的找,就是没有结果。
外圈关于鸟尸的寻找还在继续。
但在中心圆地带却似乎没有发现他们预料中的结果,这一情况,不得不说还是挺令人陷入困局的。
而‘飞车’又有可能随时出没,可谁都无法预测这东西具体将要对顺天府做些什么,而它的飞行轨迹又具体是什么。
一种无形而古怪,谁也无法去承担这样重大责任的压力萦绕在各人的心头。
因一旦推断失误,这满盘棋局,段鸮这一次都可能要毁于一旦。
可没办法,既然这案子的地面排查锁定已卡在这儿了,那就说明或许还有他们本身没有找到的线索遗漏之处存在着。
而若说这就使他们不相信自己和彼此会在‘飞车’和鸟类坠亡地的这一判断会出什么问题,却也不会,但到现在这种时刻了,若说感觉不到这场危机的神秘性,却也是假的。
所以两个之前确确实实放出话去要把这一次顺天府‘光点’案子给查清楚,现在也确确实实需要一点解压方式的家伙干脆又约着晃悠了出来一趟。
只是这一次着出来,他们俩纯粹就是一大早,想找个地歇会儿再让脑子缓一缓了。
这个缓一缓,也仅限于这十分匆忙的一小会儿,紧接着等完那头那一头搜查的消息过来,他们还得继续分开忙活查案子。
毕竟,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但现在的这一番搜查无果结合局势仔细想想确实很糟糕,没有鸟尸和不明坠落物的相关记录结果,下一步对于这‘飞车’的踪迹就没办法锁定。
一早就这么从另一头过来找段鸮,某人身上的那间海东青制服这会儿已经批在段鸮身上,两个人正坐在一边内务府门槛上吃早点。
顺天府的民间早点,尤其是街头百姓吃的其实很寻常粗糙。
因不比南边水乡j-i,ng米种植的更多,京里虽是皇城,但到底是内城的官家老爷们吃的j-i,ng细,寻常百姓,莫不过一碗端在手上的芝麻酱面茶和两块烧饼。
段鸮以往其实很少有胃口吃什么的,事实上大多数时候,他都属于j-i,ng神压力过大有进食困难的那种人,可自从这一年来,他虽然从来没说过,但是他的心病确实好转了很多,就比如现在。
他虽然感觉不到自己饿还是不饿。
但他觉得进食没什么困难,他因为外物而产生的压力已经不来自于进食本身,相反,他的脑子已经知道,如果不吃东西,人才是会缺乏力气做事的。
这一点,他曾经完全地做不到。
现在好像却也能够真正地迈出这一步了。
所以他跟傅玉一起低头各自吃着早点也不唠嗑,就这么两个人各捧着只大瓷碗吃自己的。
因为都是男人,查案子本身又很消耗体力,段鸮吃的还比傅玉还干脆利索的。
傅玉看他胃口不错,就把自己那块麻酱烧饼也用手掰了给了段鸮。
段鸮见状拿手接了,又转着碗边喝了一大口面茶,两个人饭量基本差不多,痛快地吃完这一大清早地一顿,顿时都感觉到昨天一宿没睡的j-i,ng神头回来了。
脚边搁着两只对面面茶摊的瓷碗傅玉这会儿正吊儿郎当地长发扎着垂在脑后,一身对襟半截褂躲在巷子里,傅恒要是他哥跑回家了还故意不回来,现在搞成这样估计得眼前一黑,也是这时候,傅玉才冲段鸮来了这么句。
“段鸮儿。”
“嗯。”
“咱俩要不去个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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