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哲瞧见他这不驯模样,满腹怒气忽地又骤然消了。他慢吞吞地盯了苏谨一阵儿,直将他看得笑容尽消,唇瓣紧抿,这才冲他嘲讽似的g唇一笑,招了招手:“过来。”
苏谨蹙着眉慢慢挪过去,极不满地小声嘀咕道:“又有何事”
“今日朕召你侍寝。”裴哲捏着他的下巴,懒洋洋道,“过来,为朕宽衣。”
苏谨惊惧不已地睁圆了眼,令一双狭长凤目圆如熟杏,宛如受惊的鹿似的瞧了过来。裴哲则毫不掩饰地与他直视以对,b得那双眸子又狼狈不堪地错开了视线,垂着眸,咬着唇,不甚熟练地为他脱去身上外衣。
他抱着苏谨滚到榻上,b迫着人与他再度纠缠着缠绵整夜。随后从容地穿衣束冠,一碗汤药赐下,又如他来时那般匆匆出门,风尘仆仆地再度离去。
如此数回,苏谨便被他折腾得已然认了命,随波逐流般地任他去了,也再生不出用些尖酸刻薄之语去刺激人的心思。至多在床笫之间时被c得痛了,方才呜咽着蹙紧了眉头,断断续续地讽刺些叫人心里不太舒畅的话,又低弱地埋在逐渐汹涌了的情cha0中,被时急时缓的喘息泣鸣压盖过去。
许是因为他态度渐融,讨好了如今高高在上的皇帝。不出一月,原本仅在殿内的活动区域,便被对方大方地一笔恩赐划到了后花园处。想来是一众前朝人马尽皆伏诛,连废帝都被新帝c得口服t服,不敢多半分置喙。这位新近上任的帝王便心情愉悦,才这般大发慈悲地将苏谨放了出来。
只是苏谨并不多么喜好游园,他对任何耗费t力的活动都无甚兴趣。以前还做皇帝的时候,最常做的事情便是兴致来了,抓一把鱼食去池边抛食喂那池中锦鲤。偏生那锦鲤身娇t弱,轻易吃撑不得,否则便成片成片地翻起肚子,只留下白花花的一片si尸。于是那喂鱼的鱼工便只得让锦鲤多饿些肚子,免得小皇帝兴致来了,喂出一片si鱼,场面太过难堪。
苏谨正百无聊赖地坐在亭中喂鱼,却忽地听见一阵钗环碰撞的清脆之音,叮叮当当地停在了离他不远的凉亭之外。
他懒洋洋地偏过头去,却在瞧见对方的一瞬间瞳孔微缩,愣在了当场。而后颇觉不适地偏开了视线,将未撒出去的鱼食一把丢了,拍了拍手,理顺身上微乱衣襟,腰背紧绷着坐直了,问道:“不知娘娘寻我可是有事”
对方微微颔首,却是笑了:“素闻您风华绝代,如今一见,果真是天人之姿,叫人见之难忘。”
“不过是表面皮囊罢了。”苏谨自嘲一笑,“娘娘何必搬出这些表面客套,若是有事寻我,直说便是。若是无事,只想随意聊些家常,便恕罪臣无能为力,唯有先行告退。”
对方微微疑惑,似是在努力回想自己究竟是如何让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份。
苏谨瞧见她眸中情绪变换,不由尴尬不已地自所坐之处起身,冲对方微微一揖,便yu转身离去。
来人他自然认识。
当年他还坐在皇帝位置上的时候,和裴哲滚了数月的床单,正浓情蜜意着,却忽地在某天知道了对方还有个小他数岁的青梅竹马。二人相知多年,家中长辈亦是十分看好,一直想将二人撮成一对儿。便不免有些酸溜溜的,偷了件衣服,便急匆匆地跑去瞧了一回这位人人皆知的何府小姐,果真明yan非常,叫人望而生喜。
他躲在暗处,远远的望了一眼,便落荒而逃地跑了,再也没敢见过这何家小姐。不想如今世事无常,他本该千方百计躲着走开的人,却自己主动地找了过来,与他面对着面,十分意外地与他四目相对。
“等一等。”对方出口将他唤住,眉心微凝,“既然您识得我是何人,又不喜繁文缛节,那我便不再多说那些客套之话。今日前来相见,不过是有一事想求殿下,还望殿下能够答应。”
苏谨愣了片刻,心思流转间便已明悟大半。只是仍抱着一丝微弱且不切实际的期盼,涩声问道:“不知娘娘所求为何”
“如今朝中局势不稳,而陛下贯来是极为心软之人。”何皇后专注地注视着他,十分柔软地笑了,“您想来也有所了解,只是在这件事上,他丝毫听不得旁人规劝之语,脾气又极倔。便是大臣们的折子上了再多,也都一概压着,不肯让别人左右了他半分主意。”
苏谨默然无语,过了半晌,方恍惚回道:“可是因为姬”
“姬氏一案已下定论,旁人不得置喙。”何皇后道,“那些折子已经被陛下尽数烧了。余下的那些,全是关于您的。”
苏谨闭了闭眼,而后缓缓睁开:“我知道了,不知娘娘想让我做些什么”
何皇后道:“若是能劝一劝陛下,我想请您与他陈明利害,让他莫要再意气行事了。”
苏谨摇头:“我劝不动他。”
何皇后便道:“若是您也劝不动。那便只有恳请您强b着他去做,一点点儿地将他推回正道上去了。”
苏谨哑然失笑:“娘娘莫非觉得陛下是会肯屈服低头之人么更何况我区区一阶下囚徒,能好好活着便已是圆满。又缘何要做那些与自己过不去的痴傻之事,生怕自己瞧得到明日冉冉升起的朝yan呢”
何皇后静默片刻,微微摇头:“他抢过来的江山,只有彻彻底底地变作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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