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潋阳还在外面可怜巴巴地捶门,磨破了嘴皮子却也没敢破开那道对他来说易如反掌的禁制。褚寒汀心里有些发软,冲口而出的却是怒气冲冲的一句:“你还不如一把剑!”
门外的江潋阳登时噤声。
江潋阳确实没有想到让褚寒汀试一试悬光——可这也不能全怪他啊;寒汀自己不也没有想到么?若是非得找个背锅的,那就要怪那把剑!寒汀一定是没想到自己如今的修为不在竟还能驱使悬光,什么骄矜的名剑?分明就是喜怒无常。
外头渐渐安静下来,想来是江潋阳不愿让弟子们看笑话,走了。褚寒汀说不上是失落还是轻松,可他几天殚j-i,ng竭虑地备这个局,眼都没合过,疲惫很快席卷而来,让他毫无防备地沉入了梦境。
月悬中天时,褚寒汀才被窗口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给惊醒。他皱了皱眉,一把推开窗,只见江潋阳一袭玄衣高冠,背后便是明月清风,衬得人眉目疏朗,面如冠玉,风度翩翩。
褚寒汀哭笑不得,这人竟还回去盛装打扮了起来!
褚寒汀撑着窗子不准他进来,虎着脸明知故问:“你来做什么?”
江潋阳眨了眨眼:“夜探香闺。”
褚寒汀被他气笑了,双手交叠在胸前,俨然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你要怎么探?”
江潋阳勾唇一笑:“这可是你要问的。”说罢,还不待褚寒汀反应过来,他便长腿一偏,人已到了房中。江潋阳伸手揽住褚寒汀的腰,另一只手随意往后一推,重新阖上了窗,这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知道的都要以为这是个惯犯了。
褚寒汀:“……”
褚寒汀不肯说话,江潋阳自己喋喋不休也不觉得尴尬。他像只熊一样挂在褚寒汀的腰上,强行搂着人往床上一坐:“……这也算不得孟浪,你我本来就要成婚了,也不必太过拘礼了。”
提起“成婚”二字,褚寒汀便冷笑一声:“那所谓婚约是个什么东西,你我心知肚明。”
江潋阳大惊:“然而人尽皆知!你竟要对我始乱终弃不成?”
褚寒汀没好气地去推他的手,江潋阳瞪着双无辜的大眼睛寸步不让。良久,褚寒汀败下阵来,不再管自己腰上的爪子,正色道:“可我真要去毓秀山庄一趟,越快越好。”
江潋阳见他郑重,也不再c-h-a科打诨。他叹了口气:“可那地方不知哪一脚就要踩进龙潭虎x,ue,我不愿你去。”
秦越云不过是个被人提着的小木偶,甚至连延伸到幕后的那根线提在谁手里都不知道。更别说他现在人已经死了,想推测蛛丝马迹也不能。可褚寒汀和江潋阳都认为此事至少同毓秀山庄脱不开干系;只说十三年前那桩旧事、十三年后的这次婚约、以及幕后人一直挑拨他二人关系的目的,便能隐隐连成一条线。就连曲洵的那封信,恰好赶在这个节骨眼被送进来,未尝没有推波助澜的意思。
“我不能不去。你已去过几回,不是什么也没查到么。”褚寒汀斩钉截铁地说道:“可毓秀山庄绝非铜墙铁壁,他们自家内里一团乱麻,随便扯出三两件旧事做文章,搅浑一池水,自有鱼儿忍不住要露头。”
江潋阳使出雷霆手段,快刀斩乱麻将山上清理得干干净净,连秦越云之死也一手瞒下,跟着便下山游历去了。
天机山对外称是掌门失了婚约,散心去了。可任谁都心知肚明,别说褚寒汀一个小弟子,便是他身后的毓秀山庄,也没胆子毁天机山掌门之约,该“散心”可不该是他。然而江潋阳想让对方背那失信之名,哪个敢出来说半句不是?
再说褚寒汀下了天机山,一路往毓秀山庄的方向去了。至此,前些时候传得沸沸扬扬的正道两派结两家之好彻底成了泡影。然而天机山厚道,依旧给褚寒汀备了厚礼,并随身带了江潋阳一封书信。
褚寒汀孤身一人,依旧“不能”御剑,只好雇了车马,像个凡人一样赶路。因此他人还没有到,江潋阳悔婚的消息就先传了回去。
这一日,褚寒汀终于到了山庄脚下,老远就看见曲洵正带着宋东亭在大道边上迎他。
“师父你快看,那个是不是师兄?”宋东亭远远看见褚寒汀的影子,立刻激动地抓住了曲洵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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