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修闻言嘴角往下撇,“好好拍戏得了,算这么无聊的东西。”
李子平,“???”
造型师跑过来让唐修现在去换衣服,李子平只好冲着他的背影干瞪眼,瞪了半天回过味来,砸吧砸吧嘴,嘀咕道:“说话这劲儿怎么和江导越来越像了。”
“见过两口子越过越像,主人和宠物越过越像的,还没见过邻居间也越来越像的。”
李子平晃了晃脑袋,把那点奇奇怪怪的想法给晃了出去。
姓蔡的导演脾气确实不好。他小个不高,腰板不窄,套件全是口袋的马甲,像个土地爷爷似的满场转悠。灯光师和几个机位都被他挑了一遍刺,能看出来是对结帐后还要回来补戏很不满了。
唐修走过去。“导演,我好了。”
蔡扭头看他一眼,肥大的鼻头动了动,好像在闻唐修身上有没有什么刺鼻的味儿。
唐修往前走了半步,出门的时候李子平让他喷古龙水,他没喷。
蔡没闻出什么味来,又仔细端详他片刻,才说道:“看着挺干净的,你不是江桥亲自挑出来挑大梁的吗?这种小戏他也让你接?
李子平在旁边陪笑脸,“唐修想拍,江导脾气好。”
蔡嘁了一声,c,ao着一口生动的京片子,“得了吧,他要是好脾气,我就在脸上刺上温柔两个大字。别怪我没提醒啊,这戏拍完就播,要是网上骂惨了,回头《斩狐台》开机了江桥在片场非得难为死你不可。有动作戏吧?多摔你几次一天下来哪哪都青。”
唐修笑了,他说的江桥好像和住在对门的不是一个人。
江桥会利用动作戏摔他?
唐修穷尽脑洞,也只能脑补出江桥别别扭扭拿着伤药包上门,开门就骂你这个不开窍的笨蛋。
“修?”李子平突然用胳膊肘撞他,压低声音道:“蔡导和你说话呢,晃什么神?”
唐修回过神来,谦逊地笑,“导演别吓我,江导严厉,但不至于公报私仇。”
蔡哼哼了两声,没再废话,招呼各部门准备开机。
吴伯亮的角色设定是一个从蒋政府叛变到日军特务课的j,i,an猾反派,戏份不重,但从他带重要情报到日军特务课开始,就延伸出了剧本后面部分的全部剧情。吴伯亮原本一心向着蒋政府,却被同僚玩手段陷害,在审讯室里被动了大刑,老虎凳下来腿都断掉一条,就此进化成残忍无情的变态。
唐修要补的第一场戏就是这家伙在暴雨夜拄着拐杖跑到日军特务课保安处砸门的画面,原画上雷电交加,断了条腿的男人倒在保安处外头,配上砰砰砰砸门的后期配音,很有冲击力。
蔡给唐修看了两遍,指着屏幕,“抠图主要就是表情戏,把这个冷血劲儿演出来就行。”
吴伯亮从决心叛变到挪到保安处外头就是一拍脑门的事,虽然后期会彻头彻尾演变成一个冷血狂魔,但这种时候更应该表现出那种气血充头的狰狞和狂荡。唐修看着屏幕,说道:“我先来一遍找找感觉,您看看哪个更好。”
蔡掀眼皮看了他一眼,“江桥的人,口气不小。”
雷电大雨夜都是后期的工作,拍摄助理拿了一盆温水兜头从唐修脑袋上泼下去,导演那边就喊开始。
蔡坐在监控屏后头,其实他一直都看不上江桥那小子,比自己小了快二十岁,拍出来的东西却备受追捧。现在年轻人的艺术审美他实在不敢苟同,他更不屑苟同的就是江桥那古往今来第一大导演的劲儿。小辈太优秀了,老辈们看着就闹心。
知道唐修要来接这个补戏,他第一反应就是冷笑,江桥也是狂傲得没边了,自己下定决心要捧的人就这么送出来自毁前程。
蔡正琢磨着,随着摄像头推进,唐修的表情在屏幕上渐渐清晰。特写画面突然让他分了神。
唐修一头黑发一绺一绺铺开,打了光后脸色在镜头里看起来惨白发青,衬着那双眼眸更加漆黑深邃,他缓缓抬眼,周身都是森森的寒,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长了一张流量小生的脸,镜头里却没有半点流量小生的偶像包袱。他脖子僵着,头随着呼吸缓缓深深地颤动,很容易想象到胸腔剧烈的起伏。一双不甘心的眼死死盯着不远处,呼吸从剧烈急促慢慢放平,狰狞渐褪,镜头推进,失了血色的唇角一挑,黑眸中尽显冷意和狂傲。
蔡几乎是和唐修同时喊出了那句台词。
-“开门!”
“cut!”蔡从镜头后猛地抬起头来,招呼旁边的助理,“把人拉起来!”
李子平带着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去拖地上的唐修,然而唐修却自己站起来了,拍拍身上的灰,有些诧异地挑眉看过去。
“导演,怎么了?”
蔡愣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魔怔了,一瞬间竟觉得唐修出不来戏,还让人去拉他。他摆摆手坐下来,按下按钮看回放。
唐修也走过来,跟他一起看了一遍,“您觉得这种感觉怎么样,和之前版本比起来呢?”
蔡没吭声,倒回去又看了一遍,好半天才缓缓道:“挺好的。江桥……挺有眼光。”
唐修笑了,看着蔡油光锃亮的大脑门。蔡身上有一缕嫉妒之魂,但很薄弱,不是什么大恶。这种嫉妒他见得太多了,几乎人人身上都有,只要不放纵就不会滋生成真正的恶。
唐修往化妆室里走,忽然想到这么说也不太对,江桥身上好像就没看见这缕嫉妒。不过那家伙狂的不要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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