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有些牙疼。”江栖鹤后退三步,抬手给陆云深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自顾自拐进旁边的食肆中。
脚步有些慌乱。
食肆伙计看见有客上门,满脸堆笑地过来报出一串招牌菜,江栖鹤敷衍地点了碗牛r_ou_面,开始了漫长无止境的忧郁。
他终于知道为何陆云深老说他们两人在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因为他俩还真在很早之前就认识了,比认识沈妄认识白无心更早。
但那会儿,年少的陆云深戴着一张据说不成亲就取不下来的面具,而现在,跑过来相认的人脸上干干净净连颗痣都没有。
呵,认得出来个屁。
一想到这,江栖鹤不仅牙疼,还被气得肝疼。
什么玩意儿啊这是,故人相认,不该拿出点故人的做派么?要不是来了歇夜城,顺手买下块面具往那人脸上一遮,恐怕他这辈子都想不起这事。
还有啊,您面具都摘了不就意味着您已经成亲了吗,还来勾搭我缠着我干啥?混账东西!不是人!
江栖鹤在心里怒骂。
这个时辰没几个食客,牛r_ou_面很快就端了上来。大块的r_ou_堆在最上层,葱花香菜铺开来,红油鲜亮,香飘诱人。
江栖鹤从竹筒中抽出双筷子将面拌开,再狠狠挑起一夹,用力吃下去。
他边吃边在心里骂,字字句句不带重样,浑然不觉自己跟个被骗了感情的弃妇似的。
这时听话站在面具摊子前的陆云深眉梢微蹙,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他抬眼向食肆投去一瞥,再三思量后,把伞一收,快步走进去。
江栖鹤碗里的牛r_ou_被吃了一干二净,面只剩下一小团,与青菜一起半遮半掩在汤底中,随时会遭到消灭。
陆云深坐到江栖鹤对面时,这人正戳上青菜的筷子猛地一抖,旋即强装镇定,改为挑起一夹面。
“阿鹤,你发现了什么吗?”陆云深轻声开口。
“呵呵。”江栖鹤面无表情。
陆云深倾身凑近几分:“阿鹤?”
江栖鹤啪的一声放下筷子,伸手把一直偷瞄这边的伙计招过来,“小哥,你和我说说,你们歇夜城,是不是要成亲后才能摘下面具?”
“是,不过一般成亲当日就可以摘下了。”虽有些疑惑,但伙计还是如实回答。
江栖鹤向他道声谢,顺带加了二两梨花酒,然后转头看向陆云深,“听见他刚刚说的了吗?”
陆云深有些懵,不明所以地回视江栖鹤:“听见了”
“所以,你,歇夜城人,没戴面具,离我远点。”江栖鹤瞪他。
“啊?”陆云深瞪眼。
“啊个屁,第一次见你你戴着面具,说没娶亲不能摘,但第二次在风云大会上你已摘掉面具。”江栖鹤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别说你中途又失忆了,忘记自己来自歇夜城,就顺手把脸上这碍事玩意儿给飞了。”
被劈头盖脸说了一通,陆云深起先仍有几分迷茫,尔后反应过来什么,抬手将江栖鹤指着他的手包住,低柔的声音里透出喜悦:“阿鹤你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啦?”
江栖鹤面无表情拍开他的爪子,“想起来了,还想起来你是个人渣。”
“不是的。”陆云深使劲摇头,“我怎么可能和别的人成亲呢?摘掉面具一定是由于旁的原因。”
“哦,那你说来听听。”江栖鹤冻着一张脸,语气平直。
陆云深陷入沉思。
他手指屈起又松开,在江栖鹤没什么温度的目光中,渐渐掀起眼皮:“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了。因为遇上你之后,我就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这种答案真是令人——猝不及防。
江栖鹤又“嘶”了一声,身上j-i皮疙瘩起了一地。他悄无声息地往旁挪了挪,不与陆云深正对着。
“你们歇夜城还真是民风开放。”江栖鹤垂下眸光,轻声嘟囔。
“是的嘞!”上酒的伙计c-h-a嘴,“不开放不行,这年头,媳妇儿基本靠抢。”
“……”江栖鹤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黑着一张脸对陆云深道,“看来你还算委婉派。”
“虽说咱们这儿习俗是成亲后才能摘掉面具,但也有不少人离开歇夜城后就不遵守啦,这位客官,你可别太钻牛角尖了。”伙计又道。
江栖鹤默不作声地磨起牙,内心很是不满。
到底是谁在你们这儿又吃饭又喝酒的?是对面那人吗?帮他说话是不想做生意了吗?
但伙计一颗心向着自己家乡人,斟酒时还特意为陆云深满上一杯,送到他手边。
江栖鹤翻了个白眼让伙计把前面的牛r_ou_面撤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发现这梨花酒太烈,跟用烧刀子直接兑的似的,味道匪夷所思得很。
行吧,江栖鹤觉得自己算是看透人生俗尘了。
每每尝到不合口味的东西,江栖鹤便会不甚明显地皱一下眉,他应当自己都不曾发觉这个习惯,却被陆云深摸得清楚。
对面的那人立时绕过来坐到他身旁,将酒杯拿到一旁,语气轻柔又诚恳,“阿鹤,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喜欢你一个人,也只想和你成亲。”
陆云深没有摘下江栖鹤扣在他脸上的面具,少年的上半张脸被遮去,只露出浮动着细碎光芒的眼眸。
漆黑眼眸专注地凝视江栖鹤,就像一双只为他闪烁的星辰。
这样的陆云深与记忆中那个少年相重叠,穿透缭绕在陈旧记忆间的云雾,江栖鹤眼一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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