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邢和司徒倒真没有骗他,这么大的雨,出去了可能就回不来,昨晚出门的赵赵至今未归,老邢甚至打不通他的电话,也不知他是死是活。
客栈只剩下三个人。谈越光着脚在楼梯上坐着,脸上有一些烦躁。听音辨物起初还算有趣,时间一长他就失去耐心了。嘈杂的雨声里,他只能分辨出收音机响着、老邢正用扫帚忙着将涌进店里的雨水扫出去,因为巨大的雨声里混着扫帚的哗啦声音,还有老邢抱怨雨水快要淹了一楼的塑料普通话,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声响了。司徒大概正潜心听着收音机播放新闻,一言不发。
片刻之后,一阵慢吞吞的脚步声渐渐近了,谈越竖起了耳朵。
这种步速只能是司徒。他侧耳听着,嘴上不确定地问:“司先生?”
一只手忽然搭上了他肩头,越过了胸膛,径直抓住了他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接着司徒行云流水地将一个陶瓷水杯塞进了他手里。
水是热的,司徒的体温和水的温度一齐触碰着他枯冷的双手。
谈越一怔,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谢谢。”
“不客气。”司徒整理了一下衣摆,在他身边坐下。
“我直到失去视力才知道没有眼睛的痛苦。你平常很不方便吧?”刚坐下,谈越就打听起来客栈老板的过去。
司徒说:“习惯了就还好,客栈里我全都走遍了,闭着眼睛也不会撞到。”
谈越接着问他:“你的眼睛是天生的,还是和我一样是因为活神下凡而失去视力?”
如果司徒是后天失明,他身上有别于其他盲人的异样倒是可以解释的通,或者,他干脆也是活神下凡的受害者。
“活神下凡?”司徒说,“都不是,我的眼睛是被人毒瞎的。”
谈越愣了一下,“啊?”
“骗你的。”司徒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前些年生了病,治不好了就成了这样。”
“生病了啊,”谈越半真半假地说:“我以为你是装的。a市有个年轻的算命大师假装自己是个盲人,大概是因为这样更能唬人吧。a市很流行这些……”
算命先生司徒举着毛笔,风度翩翩地写着字。面前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候算命。顾客一号诚惶诚恐:“大师真是神机妙算!”
司徒问他:“算命?我有诈骗犯的气质吗?”
谈越摇头,他望着雨声的方向低声说:“如果你不是算命的,那就是……”
画面又出现了,谈越眼前拉灯似的突然一暗,几个血红的大字轻巧地跳了出来:午夜客栈杀人案!
古老镇子上,一个失去双眼的英俊男人,一间可有可无的客栈,一场暴雨……
这是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一个黑夜。客栈里,悬在众人头顶的电灯胆忽明忽暗。盲眼的侦探司徒指着地上谈越安详的尸体沉吟道:“不,他是自杀的。”
“你想象力挺丰富的。”司徒说,“你一直都是这样吗?”
“我觉得吧,问题可能出在你身上。”谈越回过神,正儿八经地答。
他看上去就很值得别人揣摩。容貌英俊,目盲,坐拥一间客栈,说一口流利汉语,还带了个保镖似的伙计。
这话在空气中久久停留着,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老邢的反应不必多说。司徒是什么反应呢?谈越不得而知。不管是哪一种,光是想想都令谈越内心愉悦不已了。他总是能在自娱自乐里得到异样的快乐。
“你啊,”司徒的回答有些迟,话里隐约有一点笑意,“活神是个任x_i,ng的神……说不定你就是因为多看了他的子民一眼,才会被他夺去视力。”
“行了吧。”一直旁听的老邢突然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的话多少有点制止的意味。谈越见好就收,他笑了笑说:“这么说来活神很保护你啊,我以后不敢看你了。”
“那倒不至于,等你眼睛好了,祭祀节那天去好好拜一拜活神,以后也许就不会被他选上。”司徒回答。
“祭祀是什么时候?”
“你不是来旅游的吗?祭祀节你也不知道。”司徒叹了口气,“难道你是专程来找我算命的?或者来找我破案?”
“当然不是,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不必找人算命。因为我会看手相,要我帮你看看吗?”
谈越面不改色地借坡下驴,不等他回答,径直摸索着握住谈越的一只手。
司徒由着他胡闹,也不再问他为何而来。他说:“看出来什么了吗?”
“我帮你看了姻缘……你命中只有一段婚姻、一位爱人。”谈越摩挲着他的掌心,胡扯道:“而且,司先生,你的情路很是坎坷。”
似乎只是不经意地,谈越的手指碰到了司徒食指上的银戒。
他就要摸到戒指上鸟的尾巴了,司徒却突然反手扣住了谈越的手腕,力气颇重。
他好像还是笑着的,谈越想象得出他微笑时嘴角上扬的模样。司徒说:“你算错了。”
屋外适时地响起一声炸雷,恰恰接在他话尾后边。
他好像发现了,谈越想。
第3章 第 3 章
打破此刻尴尬气氛的是谈越的手机铃声。
谈越失去视觉后手机变成一件废品,早晨的闹钟还是他凭感觉一通乱按才掐掉的。这下突然来了电话,他也接不了,不太想理它如何吱哇乱叫。最后还是司徒喊来了屋子里唯一拥有视力的老邢帮他按了接听。
谈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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