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奈的叹气,将手中的笔放置在笔架上,伸手将药盏端过来,瞪了半晌,仿佛与之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最后才一咬牙,眼一闭,一股脑儿的一口灌了下去。
“啊啊啊!苦苦!太苦了!”沈殊捶足顿胸叫了起来:“红尘你跟我有仇吗?里面是不是放了一斤的黄连?”
沈红尘眼中闪过一抹笑容,风轻云淡的从他手中拿回药盏放在手中的托盘上,又飞快地从旁边的小碟中取了一枚蜜饯,放进了他的口中。
沈殊掩着嘴,紧紧含着蜜饯,吸取着上面的甜蜜。
红尘真是越来越坏了,煎来的药一次比一次苦。
沈红尘微不可查的微微叹息,也只有这片刻的功夫,眼前的人才像个只有十六岁的孩子。
她身上的担子太重了,心中不禁有些埋怨那些给她这些负担的人。为何要将这些原本不属于她的责任,强压在她的身上?
沈红尘低垂下眼眸,将放置蜜饯的小碟子放在沈殊的案桌上,柔声说道:“一阵阿薰会给你送宵夜来,早些休息,不要忘了,你还在发热。”
沈殊口中的苦味渐渐消散,伸手又拈了两枚蜜饯放在口中,不在意的点头说道:“知道了,看完这些我就去睡,你也早些去休息吧。”
说罢,伸手又拿起了奏疏,低头看了起来。
沈红尘微微摇头,静静离去。
算了,无论她是怎样的想法,他穷此一生守护在她身边,为她照料身体,也就是了。
。。。。。。
朝堂上最近也风平浪静,诚郡王一党静默的几近诡异。
沈殊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只让沈党的人加快搜集诚漳州贪腐官员的罪证。
白日在下了朝后,便会在御书房中,先让皇甫瑾瑜练一个时辰的字,然后就是不停的看奏疏。
皇甫瑾瑜是聪明的,只是底子不好,耽误了许多年,性格会有些毛躁,但是度过了最初的几天最艰难的日子,慢慢的,也能坐得住了。
奏疏读得多了,也能看出几分意思来,皇甫瑾瑜的兴趣也渐渐培养了起来。
沈殊对这少年皇帝的悟性还算满意,只可惜皇甫瑾瑜的字着实丑了点,虽然找了许多名家字帖来给他临摹,但无论怎样看上去都感觉怪怪的。
沈殊也知道,想要练一笔好看的字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到的,急也急不来,只得每日依然坚持一到两个时辰的练字。
相比起长篇大论、咬文嚼字的奏疏来说,才十四岁的男孩子更难以忍受在案几前长时间坐着写字。
奏疏虽然苦涩难懂,但是可以知道民间百态,可是练字却是要端端正正坐在桌前,一板一眼的写字,时间一长,不仅脖颈疼,眼睛疼,握着笔的手指更是肿胀的疼痛难忍。
最最主要的就是,皇甫瑾瑜并不认为自己临摹的那几本名家字帖内,那些人的字有多么好看,所以他提不起半分兴趣。
沈殊冷眼看着皇甫瑾瑜无精打采的在手指缝间转动着的毛笔,百无聊赖到了极点。
他放下手中正在看着的一封奏疏,用手指节在桌子上敲了几下。
皇甫瑾瑜抬起头,抱怨的说道:“沈相,这本字帖朕都反反复复抄了不下百遍了,能不能换一本给朕啊?”
沈殊不动声色的说道:“小录子,去藏书楼给皇上找几本字帖去。”
小录子答应着就准备走,皇甫瑾瑜“蹭”的就从座椅上站了起来,飞快地来到沈殊面前,软语说道:“小舅舅,那些字帖上的字都丑死了,朕不想练。”
沈殊略勾了唇角,淡声说道:“字帖上的字迹丑?那你觉得谁的字好看?”
皇甫瑾瑜笑眯眯的伸手将沈殊面前刚刚做完批示的那封奏疏拿了起来,指着沈殊所写的批示,“你的字好看。”
沈殊的唇角一僵,慢慢吐出两个字:“没空。”
第8章晚灯归来
深夜,阿薰将又温热过一遍的羹汤端来,送到了书房。
看见沈殊桌案上小山般的奏疏已经全部批完规整到了一边,刚松了口气,却又见他又低头写着什么。
她好奇的走过去,探头观望。
只见沈殊凝眉正坐,手拿一管玉质狼毫,桌上铺着雪花笺,竟然在抄录诗集。
阿薰惊讶的睁大眼睛,少主怎么如此好兴致,深更半夜练起字来?
她将羹汤放在桌案的一角,轻声说道:“少主,先用些汤水吧!”
沈殊淡淡“嗯”了一声,将最后一个字写完,放下狼毫,揉了揉手腕,才端起了碗盏,一饮而尽。
阿薰收了碗盏,侧着头望着沈殊手下已经写好的几张纸,奇怪地问道:“少主,你的字已经是极好了,为什么还要写这个?”
沈殊用两根晶莹雪白的手指轻轻夹起面前其中一页纸笺,另一只手轻触额角,带了几分无奈。
“某个家伙抄腻了字帖,偏要我写几张字给他练习,本不想答应,但是他着实聒噪的令人头疼。”
阿薰望着他瘦削的脸颊,泛着心疼:“少主,你是丞相,这些都是太傅的职责,不需要你来操心的。”
沈殊揉着额角的手指微微一顿,眸色略暗。
他沉默了半晌,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或许,是该为他找个太傅了。朝局如今很不稳定,我们的人传来消息,诚郡王一党似乎在密谋着些什么,我不能将所有的时间,都耗在那个少年身上。”
阿薰抿着唇没有说话,朝局的事情,她不是很懂,却更希望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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