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诚把张林祥、赵刚和自己的事情编到了一起。尽管是编的,但感情是真实的,还赢得了大家的同情。老王又把酒瓶递给志诚:“一醉解千愁愁也没用,说实在的,我已经看透了,象咱们这样没权没势的老百姓,到啥时候都是受苦遭罪的命,辈辈翻不了身。你们想想,咱穷人唯一的出路是孩子考上大学,将来有出息,可现在上大学太贵了,咱家孩子就是考上了也念不起,你说,咱还指着啥井上那个是我二儿子,跟你的命一样,也是去年考上的大学,因为我供不起,只好干这行我是怕出事,就让他在井口,我下到底下来,死就让我死吧,我岁数大,死也不可惜,他才二十呀”
老王重重叹口气不吱声了。别人也跟着叹气,只有豁子不赞同,笑嘻嘻劝老王说:“依我看哪,你儿子没上成大学还是好事,省一笔学费。就是上了又能咋样现在大学生不包分配,就凭你老王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能分配吗就是分配也没好单位。就说我堂弟吧,大学本科毕业,那大学还挺有名呢,叫什么政法大学,可回到县里硬是不分配,他想上法院,人家就是不要,最后还是贷款送礼好歹算分了,可分到离县城最远又最穷的农村法庭。可有钱有人的,没考上大学,花钱弄个假文凭,照样分好单位。你不服行吗老王,你服不服”
老王仰脖灌了口酒:“服,我一个穷百姓,不服又能咋着这年头,比我能的人多了,不服也不行啊”
说到这里,大家都沉默下来。这回,是志诚打破寂静:“不管咋说,咱虽然苦累点,冒点危险,可我觉着,报酬还可以,我算了一下,咱们这么干下去,一天也能挣上四五十块吧,一个月一千四五呢,也不白挨累”
豁牙冷笑一声:“你还挺知足的一千四五,是比你在家种地挣的多,可你知道国家干部一月挣多少我家东院孩子在县政府上班,不到三十就挣一千多块,可人家是坐在办公室里,不闪腰不差气的,还有星期礼拜双休日,一个月也就上二十天班,这每天是多少钱你是不是说他有文化,贡献大屁,我还不知道他别说大学,中专他都没门儿,写字跟老蟑爬似的。可人家有人,整个假文凭就成了国家干部妈的,要是跟他那样的比,咱挣得太少了还是老王说的对,咱们哪,就是这命了,咱受苦受累,是给人家挣钱呢。你们说,他李根子靠啥发的财,还不是咱们给他挣的对,他咱比不了,就说井上的独眼狼吧,他替李根子照管这井,哪年也挣十万二十万的妈的,他是人,咱也是人,他是条命,咱也是条命,凭啥他过那种日子咱过这种日子,不就是没他坏吗妈的,有时我来气,真想把这井给炸了哎,赵头儿,你得小心点,不知哪天我把你的炸药偷出点来”
“啪”
豁子话说了半截咽了回去,赵汉子一耳光抽到他脸上:“你胡说啥我把话撂到这儿,今后要是我的炸药出了事儿,第一个找你算帐妈的,你想学赵刚啊”
赵刚
志诚一惊,万没想到话头会转到这上来。听这口气,赵刚的事他们都知道,那么,张林祥呢他正想接着话茬问一问,赵汉子却已经站起来:“别唠了,快干活吧,这是最后一炮,交班时一定干完”
闲话到此终止,人们重新投入到劳动中,志诚的心却静不下来了。下井八小时即将过去,自己却一无所获,难道这八小时的罪白遭了不行,不能就这么两手空空的上去,得想个办法哎,那个巷道是怎么回事,黑胡茬为什么在那儿守着,里边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想到这里,志诚对赵汉子说:“大哥,我请一会儿假,方便一下。”
豁子一听,笑咧咧地骂道:“操,这请示个屁,这里也没有娘们儿咬你jī_bā,井下处处是茅楼,把老二拿出来爱咋方便咋方便,装啥文明呢”
志诚说:“这我要大解”
豁子:“懒驴上磨屎尿多,远点去,远点去哎,你可得找废井啊,要不然谁进去踩一脚”
赵汉子看看志诚,眼睛在黑暗中闪了一下说:“去吧,不过别走太深,看摸不出来”
志诚答应着离开众人,回头向来路走去,边走边打量岔向两边的支巷,一连看了两个都是出煤井,就继续往前走,很快找到那个巷道口。咳嗽一声,里边没有动静,又使劲儿咳嗽一声,还是没动静,黑胡茬好象没在。志诚把头上的矿灯拧亮,躬下身往里走了几步,见这个巷道高低宽窄和主巷道差不多,两侧壁上原煤闪闪发亮,看上去煤质挺好,蕴藏量也很大,可奇怪的是没有开采。志诚大起胆子慢慢往里边走,里边一点动静也没有。志诚边走边用矿灯照着,打量四周的情况,发现这个巷道好象刚刚停工不久,地上还扔着两节铁轨和一节节电线。志诚回头看看,离巷道口已经很远了。是不是该止步了心里虽然这么想,脚却仍然往前走着。可是走了不远,就不能不止步了。
巷道到了尽头。
志诚停住脚步端详着眼前的情况,觉得说到尽头不准确,应该说是中断了。因为,眼前和刚才工作过的地方不一样,不是坚硬的煤壁,而是用煤块和煤矸石把往前的路封死了,既象是人为的,又好象是坍塌形成的。
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煤井为什么要封上,里边还有什么
志诚试着搬下几块煤石,发现这堵墙很厚很厚,远不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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