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浒感激地道:“是,国公是了解这里情形的,老老少少全算上,七八万人口,如果光靠吃军饷,我们养活不起这么多人,这岛上,也种不得地。”
夏浔“嗯”了一声,又道:“我知道,不只是沿海百姓暗中走私,沿海的官员为了政绩为了民生为了缴得起朝廷征收的税赋,其实一直也是默许纵容你们走私的。换个角度看,也没甚么,靠海哪能不让吃海,放着这么一个聚宝盆一棵摇钱树弃而不用,那也不是道理。
不过,这毕竟是朝廷不允许的,虽然你们从此以后就是驻守双屿的官兵,沿海地方官府的人其实也非常照拂,可你是盗的时候走私没关系,是兵的时候走私,一旦被人捉住痛脚,举报弹劾上去,那就”
许浒也严肃起来:“卑职明白。”
夏浔笑笑:“你是个明白人,一点就透,我也不用说太多了。这件事,你自己把握,如果真被人捅上去,掌握了真凭实据,我也救不了你。”
“是”
“第二个,是倭寇。”
夏浔的神情也严肃起来:“当海盗,是以打打杀杀为业,当兵,也是以打打杀杀为业。两者最大的区别,就是为了什么而打海盗只需要为他自己,而当兵,就必须得负起责任,从今以后,你在这里是为了守护,守护的不再只是你以及你的家人,你是大明的军人,就要守护大明的百姓。
我知道,你们不怕与倭人作战,我担心的是,你或者你的部下,虽然穿上了官袍,这屁股却坐不准位置,你要知道,军法无情,如果外敌入侵而守军龟缩不出袖手不理,坐视百姓遭殃,那后果和你们做海盗是不同的。做海盗的,如果哪位岛主这么干了,你可能要骂他贪生怕死不讲义气,和他划地绝交,而当了兵,谁这么干,那就得拿人头祭旗”
“卑职明白”
“第三个”
夏浔站住脚步,沉吟了片刻,说道:“你们以前,毕竟是海盗,如今又是独立成军,军中也好官场也罢,总是有些山头派系的,对你们这外来户,其他卫所乃至你们的上司,都要有个认识接纳的过程。你不能指望马上就得到他们的认可。
或许,这其中会有人刁难你,甚至排挤打压你们,我希望你能忍耐一下,因为这也是人之常情,刚刚你们还是他们在抓的人,突然就变成了自己人,换了谁都要有个过程。对轻蔑,用战功来证实对敌意,用诚意来接纳”
“国公放心,许浒既然答应接受招安,对这一点,也是考虑过的。”
“嗯,你,我当然是放心的,可是你手下的那些头领,现在却只想到了风光,是不会意识到这一点的,我怕真的遇上了事情,你被他们从中怂恿,一旦叛出朝廷,想再回头,那就难了。”
“是”
夏浔笑道:“呵呵,当然,我并不是要你一味的忍。我从来不赞成什么百忍成金那种狗屁道理,人要是活得没有一点血性,那还活个什么劲儿但是也不能炮仗脾气,一点就着。如果真有解决不了的麻烦,派人到京里来找我。”
这回,许浒真的感动了,夏浔先为他争取到那么高的官位,又处心积虑地为他解决后顾之忧,现在又能为他考虑的这么周详,以夏浔今时今日的地位,需要这么笼络他么
如果许浒最初对夏浔有些亲近是因为老帮主的女儿与他关系匪浅,后来对他心生敬意着意地巴结是因为想攀上这座靠山,现在因为这一番话,却是死心踏地的愿意追随他了。
许浒郑重地道:“国公请放心,有您今天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许浒绝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如果真的出现什么不可料的事,许浒也一定会听国公给句话儿,断不会做出什么决绝的事情来我们江湖上的汉子,吐口唾沫就是钉儿,绝不食言”
夏浔欣然点了点头,他看得出,许浒说的是心理话。朱棣及时给功臣们敲了一记警钟,他现在及时给许浒敲敲警钟,确也是出于爱护之意。
夏浔道:“好了,这儿,你是地主,今晚的盛宴,还要你来张罗,我就不拉着你不放了,你去忙活吧,今晚,咱们好好喝上两杯。”
两个人相视一笑,许浒向他抱了抱拳,转身离去。
看看时间尚早,夏浔便回了自己住处,一进院子,就见思浔和思杨正在院里玩耍,在夏浔层出不穷的礼物攻势和苏颖谢谢梓祺小荻几人的轮番轰炸下,两个小丫头已经认了爹,尤其是思浔,毕竟年纪小,易于接受,思杨见了夏浔还是有些腼腆害羞,思浔见了他却已亲热的很了。
一见夏浔进来,思浔立刻张开双臂跑过来,甜甜地叫:“爹爹抱”
“嗳,我的心肝宝贝儿”
夏浔把她抱起来,在红苹果似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又一把揽过眼巴巴地看着他,想亲近又害羞的大闺女,一手抱着一个高高兴兴往屋里走。
“相公”
谢谢迎上来,把小的从他怀里接过去,一起进了屋,哄了一会儿孩子,让她们一边玩耍去了,谢谢便道:“相公,咱们明日便要回金陵了,一会儿,我得先去一趟羊角岛,大哥还在那边,我事先征询过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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