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吃吃地问道:“你你在说什么”
夏浔一拂袖子,举步便走,那衣袖带着一阵微风拂在茗儿身上,却像一柄千斤重锤,一下子把她的心都击碎了。茗儿嘴唇发白,陡然喝道:“杨旭,你给我站住”
夏浔站住,并不回头,只是冷冷地问道:“郡主还有什么吩咐”
茗儿一步步走过去,走到他的前面,面对面地看着他,一双眸子蒙上了闪闪的泪光:“你说我自视高贵你说我逼你贬妻为妾”
她的身子瑟瑟地发起抖来,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似的沿着脸颊滚滚而落:“杨旭,在你眼里,我徐妙锦就这般不堪么是,这是我自作自受,谁叫我自轻自贱呢我活该”
晶莹的泪水一颗颗落在胸前,就像一根根针扎在夏浔的心里,震撼与惶恐之中,忆起与茗儿相识以来种种,她的秉性她的为人夏浔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莫非莫非不是你向皇上提出来的”
茗儿扬起下巴,固执地道:“谁说不是就是我提的”
夏浔苦笑道:“郡主,你莫见怪。当时当时我一听,心中很是愤怒,一时发昏,也未多想”
茗儿截口道:“所以,我徐妙锦在你心里,就成了这般龌龊不堪的女子,是么不错,我是自视高贵这高贵,不是爹娘给我的家世不是中山王府的地位这高贵,是一个女孩儿家的教养徐妙锦虽然顽劣淘气,却也幼承家教门规从五岁就,我就有两个教养嬷嬷,每天教导我,一个女孩儿家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十二岁起,我就每日入宫接受女官教诲,学习行止知耻,动静法度”
她越说越伤心,珠泪滚滚,哽咽着道:“这高贵,是一个女孩儿家的骄傲和矜持名份和清白可是为了你,这一切我都置之不顾了,我把一个女孩儿家的尊严和骄傲,轻贱如尘土,只为博你的欢心,换来的就是你这般轻贱杨旭,你好你好不是东西”
她扬起手掌,“啪”地一记耳光,扇在夏浔脸上,夏浔被打呆了。
“我恨你,我恨你一辈子”茗儿噙着泪水说罢,转身飞奔而去。
夏浔呆呆地站在那儿,些许酒意都被打醒了。望着撒泪而去的茗儿,他连追上去的勇气都没有。
坤宁宫里,徐皇后一个头两个大。妹妹眼泪吧嗒的,看着心疼啊。她也是好心为了妹妹的终身打算,谁知道会闹到这步田地昨儿晚上,就被丈夫给好一顿埋怨,今儿一大早,妹妹又来这么一出。
徐皇后哄着妹妹道:“茗儿,你别哭了。是姐姐错了,姐姐本想着让你嫁得风风光光,省得叫人闲磕牙,都是姐姐不好,一时昏了头”
“跟姐姐没关系我知道姐姐是为了我好”
茗儿抽抽答答地道:“我是恨那个混蛋他自以为是他以人为非他夜郎自大他没有良心”
听着妹妹有些孩子气的话,徐皇后忍不住想笑,可她不敢笑,这个小妹子外柔内刚,要是笑出声来,后果不堪设想。徐皇后连忙顺着妹妹的意思劝道:“是是是,杨旭这小子不是东西,不识抬举,咱不跟他一般见识,这事儿,也是姐姐思虑不周,回头让你姐夫去说和说和,看看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回旋什么”
茗儿霍地抬头,决然道:“我徐妙锦就是嫁不出去,跟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不要再跟我提起他”
徐皇后忙又改口道:“好好好,那姐姐帮你选个称心如意的好夫婿,人品相貌,都要超过他杨旭一百倍的”
茗儿摇头道:“我不要,我不想在金陵待着了。”
徐皇后慌了,连忙问道:“那你去哪儿”
茗儿黯然神伤,幽幽地道:“姐,我想去凤阳,到归园住段时间。”
徐皇后舒了口气,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也好,出去散散心,回头,我叫景昌送你去。”
第469章秀才的剑武士的刀
一行健骑赶到秦淮河畔,夫子庙前,河畔停着一艘画舫。
画舫巨大,起楼三层,飞檐翘角,美仑美奂,仿佛一座可以移动的彩楼,令人一见惊艳。
此舫就叫“惊艳楼”,而且这等巨大的画舫整个秦淮河上独此一家,所以舫上连旗号都不用打。
夏浔勒马端详,这里就是朱高煦请客的地方么比起乃兄的犹抱琵琶,这朱高煦的确是爽快多了,这位二殿下不但公开以自己的名义散发请柬,而且时间就定在光天化日之下,仅是这种堂堂正正的气势,就比朱高炽强了不是一筹半筹了。
眼下虽已初冬时节,秦淮河上却是四季春光,倚栏红袖,莺歌燕舞。这“惊艳楼”虽非著名的金陵十六楼之下,但是名气极大,哪怕是在这金粉繁华之地的六朝古都,“惊艳楼”也是众多王孙公子富商巨贾趋之若骛的好去处。
原因很简单,这儿上档次。这儿一个烫酒的老翁,没准就能和你进士举人秀才老爷拽几句文吟两首诗,一个青衣婢服普普通通的小丫环随意歌舞一番,没准就有一代舞蹈大家的风范,这儿的姑娘可能不是秦淮河上最美的,但是论才华,冠绝秦淮。
因此,不要说那些出则禅客书童,入则佳肴美姬的贵人,对月弹琴扫雪烹茶的名士,便是那些惯常在粉头堆里飞来飞去的花花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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