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浔喟然叹息一声,又抬起来凝视着她们:“不过,马革裹尸,本是战士本色,原也没有甚么。只有你们我当初带你们来,只想着随时有所见闻遇到什么人物,凭着你们的见识能对我有所帮助,我实未想到,会遇到今日这般危险,你们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把你们带入险境,是我的错”
夏浔诚挚地凝视着她们,郑重地道:“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老爷”
两个龟兹美女惊愕地望着夏浔,明媚的大眼睛里迅速凝聚了一层雾气,然后化为晶莹的泪珠,一颗颗地滚落脸颊,她们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老爷夜探寝帐,只为对她们说一声“对不起”
她们幼失枯恃,被人买去调教培养,直到出落成娉婷少女,然后就被人卖来卖去,每个人都把她们当成一件货物,不曾侵犯占有她们,仅仅是因为奇货可居,要用她们换取更大的利益。她们也不知被转了几次手,最后才被送给夏浔。
谁在乎她们她们也根本不奢望有人在乎她们,根本不敢指望有人把她们当成有血有肉有心有情的女儿家看待,她们以色艺娱人,只求有条活路而已。
夏浔位高权重,又是她们唯一可以接触的男人,她在她们想来,若能被夏浔收入帐下,这一生也就有了保证。除却这份带些功利的念头,夏浔年轻英俊,尤其是生活优渥保养得宜,武功一直勤练不辍,虽已三旬,却仍如二十许人,这样年少多金的俊俏公子,她们当然也会为之动情。
但是动情,未必动心,这心是交付终身交托芳心,生死不离贫穷不弃的真心真情
可她们万万没有想到,在这危险至极的关头,夏浔这位高高在上的国公爷,会特意跑来,对她们说一声“对不起”
这份尊重和呵护,叫她们心里暖暖的,夏浔的身影在这一刻,真正地烙在了她们心里。
“老爷我我们是老爷的人,生生死死,当然应该追随着老爷,老爷不用不用向我们道歉”
一向爽朗热情,比性格有些害羞的西琳大方得多的让娜,这时说话也结巴起来。
夏浔摇摇头:“我从没觉得你们低人一等这一次,情况真的很严峻,来人力量非常强大,而且他们如此煞费苦心,目标一定是我,这不同于普通的劫掠,所以不达目的,他们不会罢休的。这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而我们正处于下风”
夏浔回头,看了看正在熟睡的赛儿,又转向她们,神情严肃地道:“西琳,让娜,我无法确定,我们是否能够安全抵达哈密,如果我们能有惊无险地到达哈密,那自然一切休提。如果敌人适时发动攻击”
夏浔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这几乎是肯定的,沙漠中的追逐蹑踪,我们难过,他们也不会好受,而且再赶百余里路,哈密王的前哨军就会赶来迎接,所以以我预料,他们的攻击不在今夜,就在明日。
我们的士兵和战马都已十分疲惫了,原有的战力,恐怕十成中发挥不出七成,而敌人的战力却不在我们之下,兵力更远在我们之上,这一仗,很难打战事一起,我会尽量带着你们突围,如果敌势强大,我就引开敌军他们的目标是我,这是避免全军覆没的唯一机会。如果那样”
夏浔看看西琳又看看让娜:“你们是龟兹国人,熟悉西域的风土人情,一旦逃散,你们是最有可能活下去的人。到时候,自行逃命去吧,带上赛儿,如果可能,以后想办法把她送回中原。只要把她交给一支商队,说明辅国公府会有重赏,他们会非常愿意帮忙的。至于你们,愿意留在故乡嫁人也罢,愿意再回中原也罢,都由你们决定当那一刻来临的时候,你们就自由了,不再是任何人的奴隶”
“老爷”
两个女孩儿泪水涟涟,抽噎着说不出话来了。
夏浔把大手搭在她们的削肩上,重重地一按:“努力活下去记着,一旦突围,你们人单势孤,千万不要马上往哈密的方向逃,茫茫大漠,你们又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只要携带足够的饮水和食物,要躲藏几天很容易,俟事情结束,再伺机而动”
“不,老爷,我们愿意跟老爷同生共死”
两个女孩儿忘情地扑到了他的怀里,泪水潸潸。
夏浔的双手僵硬了片刻,轻轻把她们拥住,轻笑道:“傻丫头,尽说傻话”
他吁了口气,用不容质疑的语气,坚定地道:“照我说的去做同生,我愿意共死,我不许”
风裂炎急匆匆地赶到了辎重营,围着一头头骆驼转来转去。
陈东和叶安也跟在他的身边,他们先是看见风裂炎叫人找出普通的牧人衣服准备肉干和饮水,又看见他跑到辎重营来,不禁莫名其妙,两人心中暗暗存疑,却只是冷眼旁观,想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三千大军过八百里瀚海,人吃马喂,需要大量的食物和饮水,所以辎重营里备了几百峰骆驼,几乎把敦煌一大半可以征用的骆驼都带来了。骆驼负重能力强在沙漠戈壁这种地域又适宜活动,是最好的交通工具,如果不是因为士兵们大多不习惯骑骆驼,而且没有足够的骆驼,出发时他就建议三千将士全改成骑骆驼了,那样的话也不用携带这么多辎重。
风烈炎到了辎重营,绕着一头头骆驼转来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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