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露蝉道:“嗯,那咱们就暂定于八月中秋吧。中秋月圆,正是百年好合之佳期。妹婿父母双亡,我家呢,谢谢现在也只有我这一位长兄,事情也只好由你我二人做主,你看如何”
夏浔还没见过那位未婚娘子呢,不免迟疑着道:“这个是否等令妹回来,与她商议商议再说”
谢露蝉大笑道:“妹婿,媳妇还没过门儿,这便开始惧内了么哈哈,婚姻大事,岂能由她一个女孩儿家自己作主,像话么。我说几时,那便是几时了,咱们两个商定便成,谢谢一向乖巧,会听我这个大哥安排的。”
夏浔趁机问道:“喔,令妹似乎不在家”
谢露蝉道:“是啊,她经常不在家。”
这句话说完谢露蝉突又觉察不妥,这句话很容易给妹婿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忙又解释道:“谢谢平时都随这条巷中的南大娘学习女红烹调琴棋,南大娘是个寡居的妇人,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与她也十分交好。我么,平日沉迷于绘画,来往的朋友也多,她一个闺女家住在楼里出来进去的不方便,所以在南大娘家住的倒比在自己家的时候还多,有时还随南大娘去乡下娘家,就像她的亲闺女一样。”
正说着,院中传出一个清冽悦耳的声音:“哥,我回来了。”
谢露蝉大喜,连忙起身道:“她回来了。”
“内外各处,男女异群,不窥壁外,不出外庭。出必掩面,窥必藏形,男非眷属,互不通名。”这是女论语上的一段话,可是实际上在封建社会执行得并不彻底,一方面,上层社会夫人外交是一项实际存在的交际需要,所以越是上层社会越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因此孔子可以见南子,安平侯夫人可以秘密会见大司农田延年,光武帝可以令姐姐会见朝臣,曹操可以把故人之女蔡文姬介绍给满座宾客,欧阳修可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另一方面儒有君子儒,也有小人儒,有大儒,也有腐儒。真正的儒家人士是很开明的,他们重视的是礼的内涵,而不是表象,所以越是愚昧落后的地方,男女之防越是到了一种变态的地步,反而是大城大阜,权贵公卿人家没有这许多规矩。
所以明朝风气同例朝例代一样,一部分人走向泥古不化,守礼守到了变态境界的人,也有一些人放荡不经,蔑视世俗风气,根本不以为然,但是大部分人却并不在这两个极端之中,属于比较正常的人类。更何况大明现在立国未久,久受元朝风气影响,这方面的要求并不是很严格。
因此朱元璋才颁布正礼仪风俗诏,编制礼制集要,提倡“节义”,旌表孝子顺孙义夫节妇,正所谓社会上缺乏什么,他才会提倡什么。当时的社会礼制既然并不是十分的严谨,谢露蝉又一向以世家自诩,言行礼制效仿上流社会,当然不会太在意这个。
再说,两家已经议定了婚嫁之妻,自己的妹妹成为这个男人凄子的事已是板上钉钉,两家又是失去音讯多年,这时终于找到了妹婿,便让一向疼爱的妹妹见上一面,欢喜心安,却也未必就失了礼数,因此谢露蝉并未阻止二人相见,反而扬声道:“谢谢,快进来。”
一阵细细的脚步声,一个俏丽的人儿婉婉地走了进来,一束乌黑的秀发并没有挽起正装时的发髻,微微有些散乱却更添几分风致。两鬓垂下几缕青丝的衬托下,她的脸色有种异样的苍白,薄薄的红唇,精巧的鼻尖上有细密的汗珠。
一袭湖水绿的俏皮少女装,浅红色的小腰裙,把她玲珑美妙的身段衬托了出来,那双天生妩媚的眼睛,带着些许无法掩饰的惊恐,向夏浔飞快地一瞥,便转向她的哥哥,声音有些生硬地唤了一声:“哥,你有客人”
“哈哈,不是客人,不是客人,不对不对,咱们谢家的姑爷子,也算是客人,也算是客人。”
谢露蝉大笑着,拖着残腿走上前,拉住她的手:“谢谢,他就是杨旭,是杨旭,秣陵镇的杨旭,你的未婚夫婿呀,哈哈哈,他终于算是回来了。”
谢雨霏瞟了夏浔一眼,见他惊得目瞪口呆的样子,芳心不由一沉,嘴角逸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果然我就知道”
夏浔是真的呆住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女孩儿她竟然就是谢露缇她就是自己的未婚妻
夏浔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在平原县城当铺门口轻提裙袂,浅笑妖娆,然后飞起一脚,踢得sè_láng古舟几乎成了太监的那个“彪悍女”;想起了在德州城利用混堂摆了古舟一道,要不是自己反应快,也要被抓进官府去的那只“九尾狐”;想起了在北平谢传忠家门口,雪花轻盈中错肩而过的优雅从容的“姑奶奶”;想起了纤纤弱质独闯龙潭从蒙古人口中智诈口供的那个“女间谍”
一副副不同的画面,一幅幅不同的模样,最后都融合在眼前这个眼中带着几分惊恐几许哀求几丝紧张的女孩儿身上,这个多面娇娃,这个奇女子,就是我的老婆我的上帝
饶是夏浔的神经历经多次磨练,已经坚韧如钢丝,突然知道他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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