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郎主爱你。”皓月说,“我们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他为一个女子失魂落魄。女郎指婚后的几天他茶饭不思,眼见着瘦了一圈,气色也不好,女郎没有看到么?”
她看到了,可是看到了又怎么样?各人有各人的生活,她不能为自己的私欲毁了二王。他那么可怜,先头王妃是这样,如果自己步前人后路,叫他怎么办?更何况她有自己的铮铮傲骨,即便再爱,不能结成夫妻,绝无暗渡陈仓的可能。
“那你叫我如何?学王阿难,面上敷衍夫主,暗里和夫子来往?”她倚着胡榻绣春手绢,花绷拆开挪了挪,复重新阖上。对她扬了扬手,“你看,即便严丝合缝,还是有以前的印迹。红颜易绣,我经不起那许多。只怪命不好,若不是生在谢家,找个庄稼人一心一意的过日子,也比现在要安稳得多。”
皓月抿起唇不知该说什么,这么犟的年轻女郎真少见,或者是爱到了极致,反而容不得一点瑕疵。
弥生觉得手里的绣活有千金重,突然有些举之不动。停在那里半晌,精疲力尽。弯下脊背,把额头抵在胡榻扶手上,一动不动。受着桎梏,逃也逃不掉。自己想想那么多苦楚,洇洇落下泪来。
皓月大感无奈,才想要劝她,一抬眼看见郎主立在幔子前,忙屈屈腿退了出去。
慕容琤无声无息看了很久,她一直武装自己,那点脆弱从不落进他眼里。如今这个模样,像有只手在他心脏上狠狠抓了一把,痛得他几乎佝偻起来。他靠过去,站在她身边,却无从下手。
她哭得打颤,哭出来就好了许多。隔着水雾看到一片宝相花滚边的襕袍走进视线,她知道是他,一下子噎住了。眼前这场面弄得自己很坍台,忙不迭扭过身去拭泪。他的一双手从背后环绕过来,结结实实把她箍在怀里。脸颊凑到她耳朵上蹭了蹭,“细腰,你还是舍不得的,是不是?”
她听见他微有些哽咽的嗓音,要把她活活凌迟了似的。一头去解他的手,一头叫别这样。
他却很固执,不容她抗拒,“就要这样,你是我的。”
他胡搅蛮缠起来真是可恨又可爱,弥生暗啐自己失心疯了,告诫自己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诓骗。然而他是一颗毒药,她想抵御,又情不自禁沉沦。
“你忘记我们以前怎么样了?不过短短几天,都忘了么?”他吻她的耳垂,“大王死了,没有人再会打你的主意,以后便可一世无虞了。”
她嗫嚅着,“那你放开我,叫人看见了不成体统。”
他闷声一笑,紧了紧手臂,“我说的这里头不包括我,我是一定会打你主意,至死方休的。”转而长长吁了口气,“今儿真高兴。”
他在庆幸大王的死么?弥生有些僵住了,他这么冷血,半点骨肉亲情也不念!
“富贵险中求,二王平时像个锯嘴葫芦,到了紧要关头却拿得出手。”他带了点拖二王下水的恶意,慕容珩在她眼里是温润君子,其实怎么样呢?杀兄弟的时候还不是毫不手软!他眼下称伤不能出面,这件事上不过施计。经手操办大多靠二王,他要是有一丝犹疑,这件事断断办不成。他哼笑,“大王既死,二王暗里也高兴吧!天大的好处降到他头上,这趟出手,可赚得盆满钵满了。”
弥生语窒,他们实在太过残忍,兄弟联手害死了大兄还沾沾自喜,简直无法想像。
“二王眼下要料理大王后事,还要进宫上奏,这两日忙,顾不上这里。”他不想继续那个话题了,把她推转过来,低下身子看她的脸,“我带你去看槐花好不好?我知道城南有片槐花林大得很,等这件事情过去了着人买下来。好好打理盖个别院,以后你愿意的话就到那里过五月。那里景致好又清静,我料想你一定喜欢的。”
她愣愣看他,像在审视陌生人。他有些讪讪的,“怎么了?”
“夫子,你还是要我嫁给二王么?”她眼里蒙上一层泪雾,把心缩成小小的一块。伸手拽他的袖口,带着乞求的姿态,“我不想嫁给他。”
他怎么告诉她晚了呢?如果说宫里赐婚不可转圜,那么如今二王接替了大王的位子,就更加撼动不了他分毫了。
弥生眼巴巴的望着他,似乎嗅到了失败的气息。她开始后悔,怎么会让自己陷入同样的境地,这屈辱竟还受上了瘾不成!
这回可巧,有人替他解围。静观斋的婢女来回话,说王家女郎有事寻他商议,请郎主快回园子里去。
弥生松开了手,偷偷思量着,如果他命人打发了王宓,说明他们之间还能补救。但若是没有……
她没能再设想下去,因为他退后一步,对她说了什么她不记得了,只知道他走了,去见他未过门的王妃去了。
☆、入弦
谢大妇来的时候弥生恰巧染了风寒,冷一阵热一阵,几乎下不得床。
“原想接你回陈留办宴的,后来你阿耶说阳夏到邺城舟车劳顿,你师尊也修书来叫在乐陵王府出阁,家下商议了都说使得。”沛夫人料理她吃了药,坐在床沿抚抚她的额头,又在自己额上探了探,“像是退了一些了,这会子感觉怎么样?”
弥生把脸贴在母亲的纤髾上,闭着眼嗯了声,“好多了,阿娘来,我没能到门上迎你,对不住阿娘。”
沛夫人笑着给她捋捋鬓角的发,“说傻话,咱们母女有什么可计较的!倒是乐陵殿下受了伤,咱们还在这里叨扰,我心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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