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头去看她,“刚才看到什麽了?”
“是……流民,”她顿了一下,“从北方来的流民,北燕南下直指京都,现在虽然被迫返还,却还是将这一条线上的府城镇子里的粮食给抢走了,他们没吃的,又没什麽地方住,就南下了。”
“哦。”我觉得她好像还有话要说。
“只是他们不知,京里早些时候被围,虽然将北燕打退了,京里的粮食也少,那里商人涨了些价钱卖,有些却还囤着不卖。”
“流民很多吗?”
她点点头,似乎希望我做些什麽。
“长……太子殿下过几天要登基了,你说开封府尹容得这里有那麽多流民麽?”这个我是听小哥说过的,“何况不是还有善堂麽?”
黄莺不说话了。
我靠在倒在软枕上,一来没什麽精神,二来确实也没来由得觉得累,马车终於到了小哥那处别院,可外面还是一样的吵闹。皱起眉,看一眼黄莺,她隔着车门问外面的车夫,“什麽情况?”
“回小姐,有人在争客房。”
“绕後门去。”
马车又动起来,到了小院里,小哥还没来,只升了一个炉子,见我来了,他们开始煎药。
这个小院距街道颇远,一般来说是很幽静的,用小哥那个没脸没皮的话说,幽会当然图的幽静。可是现在,隐约地能听到外面的争吵声,不算响,不仔细听还听不到。小哥不在,管事的难道就任由他们吵?我对着院里稍微熟悉的青衣吩咐,要他去外面看看,吵到我了。
不多会儿,外面的声音却更大了,那人愁眉苦脸地回来,“小姐,都是北方那些个地方来的,又都是些有钱的,带的人多,说要上房,可上房早就住满人了,他们端着身份不肯住中房,这才吵起来的。”
“……”我记得小哥曾骄傲地说过,他客栈里的中房,就同一般客栈里的上房一样,“你去告诉管事,将中房的价格提上去,就说那是给大人留的,现在只要付得起,就请他进去住。”
“是。”
“黄莺,外头的流民……很多吗?”
刚才黄莺说的时候我不在意,现在想,小哥的客栈是才开不多久的,地方也偏,平日里入住的都不多,大都是来吃饭喝酒的。现在连这里的中房都被人抢着要,可见是真有些问题。
她点点头,“刚才一路过来,两边挤了许多。”
可就算是许多我也做不了什麽啊,偏头避开她的目光,“你去帮我看着药,我觉得越喝越苦,看他们是不是偷偷地放了黄莲?”
黄莺的祖父,听说是在灾荒的时候饿死的,只留下她父亲,听说他那时才五岁。所以对她来说,看到了就想要帮忙也不算错。
“哎──”我叹气,这真不关我的事。
“好端端地叹什麽气,陆玖妹妹,听说你出了个好主意,让那些端着架子的乡绅都住到中房里去了?”
“望宇哥哥,”我转头看他,“这一路过来,到处都是流民,你说太子殿下登基在即,却有那麽多人无家可归,开封府尹不该做些什麽吗?”
他似是没料到我会提这个,看向院子里的葡萄藤,“为了战事,附近州县已经抽调了厢军,厢军被调走,自然又要从壮丁中再抽些入伍,何况正是夏忙时节,抽不出壮丁。京城外围在战事中被毁了一些,太子殿下已经下令早些修复。这样,就再没空腾出来去管流民了。照我说,陆玖妹妹,你这几天还是不要出门了,他们没地方住,缺东西吃,京里的大夫和医药本来就是缺的,哪里还能给那些人,他们还有人担心北燕奸细藏身在流民之中,怕是会乱。”
“哟,你们两个居然能聊得来?”小哥心情颇好,笑着走近,“这麽早就来了?”
这话是对我说的,我皱皱鼻子,“没有办法,哥哥去招待……贵客了,又一定要我吃那些东西,我怕吃了就吐他们会担心,就跑来了。这几天其实已经好多了,我想这药很有效──小哥你今天怎麽那麽高兴?”
他笑笑,“听说你将中房卖了上房的价钱,赚到钱自然高兴。另外,听说大哥同那位贵客吵了一架,出来的时候两个人脸色都不好。”说到後面已经有些幸灾乐祸了。
他对大哥有点偏见,我觉得这是我的原因,不过,“哥哥同长安吵架?”想起那时大哥的脸色,我攥着小哥的手摇了摇,“好像同我做的事情有关。”
“陆玖妹妹又做错事了?”
我瞪他,哪里会是“又”,好像我经常做错事了样。
“你是说,太子殿下之前一直……躲在我们家,你的院子里?”小哥的脸色同大哥那时候的不相上下,或者说更差。
望宇却是呆在那里,苦笑出来,“我是知道你同太子殿下相交颇深,陆玖妹妹,这回做的事可错大了。”
我不知道为什麽是错的,因为就算不是我,长安也一定能找到地方藏身啊,不过如果这点能用上的话,我真想求他免去照唐的罪,虽然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照唐“失德”失在哪里。
“难怪大哥要同他吵,就算是我,也……”小哥简直有些咬牙切齿了,“家里都已经表示得那麽明确了,居然还是想要用这法子将我们绑在一起。”
“旭直!”望宇拍他的肩膀,“不要乱说。”
“是什麽法子?”我似乎有点想到了。
小哥瞪我,“你说他为什麽要躲在你那里?你又为什麽会让他躲,将来其他人问起来的时候,要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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