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谓对赵祯拱了拱手道:“眼下正值征收秋税的紧要关头,罢黜了提刑司,耽误了秋税征收,谁负责?”
丁谓目视群臣,冷声道:“尔等只顾着保全自己的官位,保住自己的私利,全然不顾朝廷征税的大事,还有何颜面站在朝堂上?”
丁谓指着殿外,掷地有声的道:“老夫虽然讨厌寇季,但寇季那一日在朝堂上的话,老夫却很欣赏。他说的没错,尔等就是朝廷的祸害,朝廷的蛀虫。
老夫看,六部真的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不等六部官员反驳,曹利用出班道:“眼下正值深秋,正是辽人们南下打草谷的时候,边事吃紧。朝堂上不宜有大的变动。
一旦有了大的变动,国内必然生乱。
国内要是乱了,辽人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时机。”
曹玮听到这话,有心开口辩解,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曹利用这话虽然偏向刘娥,可他说的是事实。
宋辽两国虽然结成了兄弟之盟。
可辽国对大宋一直虎视眈眈。
今秋八月的时候,辽皇耶律隆绪,派遣郎君曷不吕等统帅诸部兵马与辽国大军会合一同征伐高丽,把高丽打趴下了。
随着高丽彻底臣服,辽皇耶律隆绪的野心再次暴涨,又有了南下征宋的心思。
辽皇耶律隆绪放眼四周四邻,除了大宋还跟他称兄道弟以外,其余的诸部诸国,都对他俯首称臣。
他自然不愿意再跟大宋称兄道弟。
只是碍于冬日临近,辽军不便远征,所以暂时搁下了这个念头。
但是他在派人过来吊唁赵恒的时候,同时送过来了一份要求增加岁币的诏书。
同时他还勒令燕云十六州的辽兵,不断南下,进入到大宋打草谷,向大宋施压,迫使大宋答应增加岁币的要求。
虽然辽国使者还没有到汴京城,可有关辽国使者此次到大宋的目的,百官们已经了解了一个清清楚楚。
曹利用谈到这个话题,百官们神情一变。
但仅仅只有一瞬。
王钦若不咸不淡的道:“罢黜提刑司,国内纵然有变,也不会太大。朝堂之上,又六部快速掌权,定能快速的理清提刑司的政务,各府各州各县衙门,皆有六曹所在,有他们结账各州府县的提刑司权力,同样能理清各州府县的提刑司政务。
真要有变,那也是那些被罢黜了的提刑司的官员和小吏们闹出来的。
朝廷完全可以在罢黜提刑司之前,妥善的处理好提刑司的官员和小吏们。
至于辽国兵马南下的事情,纯粹是无稽之谈。
眼看冬日临近,辽国各部族的牧民要守着牛羊度过严冬,一个个恨不得待在家里足不出户,哪有心思南下。
就算辽人有南下的心思,那也是明年的事情。
等到明年,六部和提刑司的权力交接,恐怕已经接近尾声了。
所以,辽国兵马是否南下的问题,暂时不用担心。
真正关键的是,罢黜提刑司。”
王钦若看着朝中百官,道:“罢黜提刑司,不是老夫的意思,也不是六部官员的意思。那是上苍的意思。朝廷若不顺应天意,恐怕不等辽人南下,上苍就会让我大宋亡国。”
刘娥听到这话,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寇准沉声追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钦若幽幽的道:“诸位可还记得年初的时候,川蜀的那一场蝗灾?”
寇准皱眉道:“川蜀闹了蝗灾,朝廷已经下拨了赈灾银两,并且减免了川蜀之地今岁的税赋。此事已经处置妥当,还是老夫亲自办的,你现在提它作甚?”
王钦若沉声道:“老夫之所以再提川蜀蝗灾,是因为朝廷不顾上苍天象,导致上苍又降下了灾难,而且受灾的地方,就是川蜀。”
“什么?”
满朝文武,包括刘娥、寇准两人,都一脸骇然。
寇准拍着寇公车,喝道:“快给老夫说清楚?川蜀又遭了何灾?为何朝廷没有听到风声?”
王钦若沉声道:“就在不久之前,川蜀又遭了两次霜灾。”
提到霜,民间的百姓是又爱又恨。
因为它对农作物有益也有害。
它能杀死农作物里的害虫,也能连农作物一起杀死。
所谓的霜灾,指的就是连农作物一起杀死的霜。
霜落而不凝,天气酷寒,就是霜灾。
听到川蜀又遭了霜灾,寇准、刘娥都坐不住了。
寇准差点没拍着寇公车的扶手站起来。
刘娥猛然站起身,逼问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何哀家至今也没得到消息?”
王钦若淡淡的道:“自然是下面有人隐瞒了真相,不愿意告诉朝廷。据说是川蜀的某位官员,想借着天灾,连合川蜀的豪族,吞并百姓的土地吧。”
“胆大妄为!全都该死!”
寇准黑着脸怒吼道:“着益州路安抚使,详查此事。一旦查证属实,一体斩绝,株连三族。”
似这种近乎于在草菅人命的官员,寇准从来都不手软。
王钦若没有在意寇准的愤怒,他拱了拱手,继续道:“老夫觉得川蜀的霜灾只是一个开始,朝廷若不顺应天意,难保上天不会降下更大的灾难。
冬日马上就要到了,雪灾每年都有啊……”
王钦若这话刚说完。
赵元俨出班奏道:“罢黜提刑司,乃是天意。还望皇嫂、寇太师,能够顺应天意,避免黎民跟着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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