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目如画,潇洒闲雅。
他看池珺讲话,说完了盛源那边的项目负责人,又说起其他。
和池珺待在一起,是件非常放松的事。在想交流的时候,池珺永远不会让话题终端。可如果露出想自己静静的意思,池珺一定会迅速察觉,然后体贴地安静下来。
眼下便是这样。大约是察觉到什么,池珺慢慢住口。他撑着草坪坐起,运动服的背后沾着草末,又因为先前的动作,变得皱皱巴巴。
他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问钟奕:“怎么啦?突然不说话。”
嗯,再补充一点。
和池珺关系越好,他就越直白。
在小池总的人生信条中,只有和“外人”打交道,才需要弯弯绕。
他问钟奕:“是不是赶回学校太累?要回去休息吗?”停一停,“我过会儿要去领奖,现在还不能走。要不然你先回去?”
在这样暖融融的目光下,钟奕浑身熨帖,笑了笑:“没有,只是突然想到点别的。”
池珺看了看他,像是在判断钟奕是不是在“强颜欢笑”。
片刻后,似乎是得出答案了。他点点头:“好。这里有点晒,咱们回看台?”
钟奕应道:“行,走吧。”
……
……
到了看台,池珺迅速被一群同学围起来,相熟的几人七嘴八舌地慰问他。
他先看了眼钟奕。钟奕微微笑了下,示意自己这边真的无妨,池珺才放下心,去与其他人讲话。
至于钟奕。他走到一边,在伞下坐下,悠闲地看着人群中的池珺。
他想:我喜欢他。
喜欢他什么?
他很好。是个非常、非常好的人。
哪怕不看池珺出色的容貌,仅从平日打交道来看。但凡深交日久,便都会觉得,池珺是个极其优秀的年轻人。
对友人仗义、对下属体贴。在商场上雷厉风行,在生活中事事留心。
……可仅仅是因为这样吗?
钟奕平静地想:这样的池珺,是我上辈子最好的朋友。他是带我走向广阔天地的伯乐,是所有人都期望遇见的合作者。我在接他的路上车祸身故,他一定很难过、很自责。
可这样的池珺,于钟奕来说,的确重要,却也永远停留在“好友”的位置上。
他一遍一遍梳理心思,最终肯定:我看重上一世的池珺,但我喜欢的,是这一世的池珺。
是在初秋踩着共享单车,衣裳在风里扬起的同窗;
是一起看新闻联播一起分析,认可钟奕眼光的伙伴;
是一起参加比赛,被主办方约谈时,强硬地为小队争取“公平”,事后被身侧长辈“劝诫”,却从不提起的队友;
是在跨年夜时因为钟奕一条短信,就带他去百米高空看夜景的至交;
是无数个日夜,一起上课下课,一起说着日常聊着天,在被绊倒时干脆抱住钟奕、用懒懒的腔调让钟奕扶自己的池珺。
他想:我喜欢他。我想拥抱他,想……亲吻他。
钟奕垂下眼,喉结一滚。
他看着看台上剥落的漆迹,手指不自觉地微微摩擦。
心头有些发烫。
他想:我希望……与池珺做许多恋人间该做的事。
倏忽明白的心意,像是一把钥匙,为钟奕打开一扇此前未曾想见的门,而他从中看到了与从前截然不同的世界。
可接下来,钟奕的眉尖又渐渐拧起。
他扪心自问:我真的……想和他开始一段关系吗?当我们不再是友人,而换作另一种身份出现在彼此身边。我们还会是当初默契的合作伙伴吗?池珺他——会愿意做这样的尝试吗?
钟奕缓缓地给最后的问题画了一个叉。
他了解池珺。或者说,了解上一世的池珺。
虽然眼下,他因为池珺更年轻、更意气风发的样子而“喜欢”对方。但本质上,如今的池珺,总会变成上一世的小池总。而小池总一心扑在工作上,从不与人谈感情。钟奕原本觉得这只是因为忙碌,但后来有一天,小池总和他喝酒,问他:“钟奕,你都二十七八了,不考虑找个伴吗?”
钟奕有些惊奇,看看好友,反问:“你自己呢?”
小池总耸了耸肩,笑道:“我就算了。我爸、我妈,那副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钟奕指出:“你这是以偏概全。”父母的婚姻不幸,不应该成为池珺自己孤独终老的理由。
小池总:“我知道啊。但理智上知道,和感情上接受,是两回事。我……很难相信,一个人想和我在一起,是为了什么。”
他叹了口气,侧过头,看向窗外,喃喃自语:“我要对自己好一点。”
钟奕看出,好友有更沉重的、自己从未听说的心事。
他一面觉得对方的悲观毫无必要,一面又觉得,自己其实也没有在这方面评价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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