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伤
三月后。梅林深处。
别人需要练上好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御剑,他这几月之内便学了个大概。也不知为何,那把他从洞中选的剑像是与他心灵相通一般,极其温顺听话,学御剑的过程并没有太大曲折。
那日选完剑后,他将剑呈给寂宁,寂宁让他给剑取个名字。
他沉思片刻,最后敲定名字:“就叫长宁吧。”
“嗯。”寂宁抬头看了她一眼,最后点了头。
第二日甘佴把剑还给他时,剑柄上端端正正地刻了“长宁”二字,谢随晔一喜,急忙问甘佴道:“这是师父给我刻的?”
“想得倒是美,当然是上神命令我刻的。”甘佴一脸怨气深重,那个“我”语气还特意加重了几分。
“哦。”谢随晔微觉失落。
但是甘佴接下来告知他的话,又让他眸中一亮:“不过,那个白色的剑穗,倒是上神亲手给我的。”
谢随晔拿过剑一看,倒还真是,剑首系了一条白色的流苏长穗,还有一个木制的小铃铛,轻轻一晃便发出悦耳清脆的声音来。他不由得发笑,堂堂三界雪神,居然会喜欢人间的这种深受少女青睐的小玩意儿。
“喂,谢随晔!你走什么神呢?看剑!”一柄长剑划破虚空,削下几棵梅枝,朝他面上刺去。
谢随晔被拉回了现实,身子往后仰倒,长宁剑出鞘击退甘佴的剑,才堪堪避过。
“哎哎哎停停停!”谢随晔佯装j-i,ng疲力尽,讨好甘佴道,“甘佴仙君,我们都练了这么久了,不如坐下歇息一会?”
甘佴持剑道:“你又想偷懒?”
“哎呀不是,神君,只是您也教了我这么久了,三个月以来都是您照师父的吩咐亲力亲为教我一招一式,我是怕累着您。师父就没有教过我什么……而且我大概又有七天没见师父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说完还特意咬了咬下嘴唇,颇有委屈之意。
谁知甘佴这次居然没有怼回去,只是望着天边,说:“我教你的都是基本式,上神教你的可都是真真切切的致命杀敌招数,再说了,你以为上神和你一样闲得慌,四海八荒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他和白原上神去处理呢!”
谢随晔从未听过那个名字。
“白原上神……是谁?”
“哦也对,你一介凡人,孤陋寡闻也情有可原。白原上神乃是上一届雪神,寂宁上神的师父,也有传闻说是他的救命恩人。两位一向交情不浅,说不定这几天上神又是被白原上神唤去九重天饮酒下棋也说不定。”
谢随晔握住长宁剑的剑柄,站在原地好似僵住,一动不动。
甘佴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常,继续说道:“不过白原上神很少待在天宫,一般都是在战场,只有战争平复之后,他才会来找寂宁上神谈心。”
“那师父他,对白原上神……”
甘佴此时免不得要炫耀一番自己的见识,于是开始得意洋洋得说了起来:“那自然是十分敬重,毕竟,白原上神在天界,可是享有赫赫战功的上古之神,和日神曦和可以并提。哎,做仙做到白原上神那份上,真不知道该求什么了。寂宁上神可真有福气。”
“神君,你不觉得最后一句话,很诡异吗?”谢随晔忽然开口道,不再像平常一样地清朗,反倒带了些嘶哑。
“……哪里诡异?”甘佴回想了片刻,他说的福气,当然是指寂宁上神与白原上神相交为友人。又看了一眼谢随晔有几分落魄的神情……
什么鬼?!这一张仿佛被负心汉辜负了的小媳妇表情是什么鬼?!甘佴内心无语至极,他说什么了就让谢随晔没有了练剑的兴致?
两人都不再多言。
片刻过后,谢随晔说:“神君觉得,他……寂宁上神,是不是压根就没有把我当成他的徒弟?”
所以三个月来,他才仅仅在梅林看过他两次,每次都是匆匆一瞥,之后又转身离开,也从未回头。
“那倒没有,只不过上神收徒弟一向随缘随心……哎谢随晔你站住!你去哪?!……喂!”
所以,他留下来,是为了什么呢。
那日他广袖长衫,尘埃不染,在混乱的污秽池泥中朝他伸出了手,让他念念不忘了十几年。他当初觉得,像是从天而降的神仙,后来y-in差阳错,才知道他就是神仙。他还痴心妄想着只对他一个人好,这是什么笑话。
不过阿猫阿狗,开心时逗逗,不开心则弃之如敝履。
所以他才觉得收个徒弟也没关系,生也好死也罢,反正与他无关。
谢随晔收剑入鞘,面容冷若青霜,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的模样。
“神君,能不能带我去内殿的云斐阁。”
云斐阁是寂宁的藏书之地,各类练功之书应有尽有,既有正规招式宝典,也有旁门左道秘籍。
“你去那干嘛?”
“读书。”
终有一天,他会让寂宁的眼中,有他的姓名。
他会得到他的仰望。
·
漫长又孤寂的日子,又堪堪熬过了半年。
谢随晔终于见到了寂宁,在他傍晚一如既往地去偏殿照看滴嗒时。
远方茫茫大雪中的一个红点,正在举步维艰地朝这边缓缓移动着。一步一步,像是踩在炼狱的刀尖之上。
谢随晔微觉不妙,转身仔细一看,是寂宁!几乎没有多余的思考,谢随晔立马迎着漫天的大雪奔到寂宁身边,一把扶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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