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刚一开口,脑袋里便轰然一声,生生劝住了他。
他亲口说过,他们不再是师徒关系。
“寂宁,你……我……对不起。”纠结半天,谢随晔在浩如烟海的词语中,挑挑拣拣,终于还是说出了那三个不得不说的字。
寂宁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径直打理好一切,下了床。
“师父您先修养片刻,不急于……”
“我没事。”
“你也无须抱歉。”寂宁又补充道。
“……寂宁,你不是还在怪我?”谢随晔看着寂宁不为所动干净利落的动作,觉得自己真是贱到骨子里了,明明被欺骗得最深的是他,被伤得最惨的也是他,可是他居然还问这个人,是不是还在怪他方才稍微火气大了些的一顿怒吼。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寂宁走到殿外,最后,留了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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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处青山秀水的桃源之所,隐藏在幼时他与昭音经常去玩的那座山不知名的瀑布之后。水帘后,草长莺飞,花鸟缤纷,旁人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地方。虽是水帘洞天,但是整处也不算太小,仰头看可以直接看到碧空万里。
兜兜转转,寂宁将他带到一座墓碑之前,那墓碑有由上好的玉石制成,石碑上没有刻字。后面小小的土丘上,爬满了白色的无名小花。
谢随晔大致知道了,那是谁的墓碑。
“昭音的事,是我瞒着你,擅自做了主。对不起。”
“我都知道了,是我……太偏激固执。”
谢随晔不曾想到,寂宁会有向自己道歉的一天,顿时心中五味杂陈。之前总觉得如果哪天,寂宁向自己说了对不起,那定是十分畅快之事。可到了这天,才发现,并非如此。
因为,他从头到尾,都被这个人迷惑了心。甚至说,从头到尾,那些恨意,不过也只是虚妄一场。取剑也好,成神也罢,都是因为想与眼前这个人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其实,那日我赶去了皇宫。我到的时候,昭音便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救她了,所以我将她的遗体带到了此地,好好安置了一番。”
谢随晔环视一周这洞天风光,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的寂宁,视线再落到铺满白花的土丘上,眼中竟是含了泪。
改朝换代虽无可避免,但是,让千千万万,包括昭音在内的无辜之人,成了殉葬品。
想要逆天改命,就该是一件被天雷轰击的坏事吗?
他没有看过自己的命格,当然也没有机会。他不知道,自己和寂宁,究竟会是什么结局,不过这样也好,不要将天命钉牢在巨柱上,说不定他还能持有一丝喘气的希望。
“阿音她,应当会喜欢这里。”谢随晔道。没有了囚笼的束缚,她一定很高兴,自己重获自由。
当年,是他坚持不肯让她和自己一起走,认为安定的生活,锦衣玉食才最适合她这种弱女子。所以,若是当时带她一起到了苍暮山,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你在上面刻字吧。你是她的唯一的亲人。”说罢,寂宁便从空中拿出了一把剑,这把剑,谢随晔已经同它诀别好久了。
是长宁剑,剑柄挂着的流苏依然白如尘雪,纤尘不染,是当年寂宁送给他的礼物。此刻,长宁剑似乎感觉到主人的到来,躁动不安,剑上的暗纹正隐隐发着深红的光。
“我想了很久,既然这把剑选了你,便永远都只属于你一人。我再占着,便于理不合了。所以现在,物归原主。”寂宁说完,便把剑递了过去。
谢随晔喉头微动,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得讷讷接过剑,接着龙飞凤舞地在光滑的玉石碑上刻了四个字。
“就这般?”寂宁问道。
“那不然呢?”谢随晔反问道。
“这样也好,言简意赅。”寂宁答道。
静默伫立片刻,寂宁又道:“你的马,在你走后不过多时也去世了,我将它放在了昭音的墓碑旁边。”
谢随晔这才发现,昭音的墓旁,还有一个更小的土丘。墓前没有立碑,只有一个由野花编制而成的花环。
谢随晔一时心中五味杂陈。寂宁定是也想过救滴嗒,可人尚难逃生老病死,何况一只马?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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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瀑布,寂宁本想御剑回苍暮山,但是前路却被谢随晔拦住。
谢随晔问道:“师父,我能问你最后一遍吗?”
“当年,你为何要赶我走?甚至……杀了我都要……”
“别问了。”寂宁听到这个问题,没有了之前的温和,脸色刹那冷了下来,无情地打断他的话,“让开。”
谢随晔直杵在他面前,伸出一只手,就像个顽劣的孩童挡着他的去路:“能回答我吗?”
“莫非,师父你是真的……”谢随晔不敢往下说,怕又触了寂宁的逆鳞,话锋只好生生一转,“真的,和我有仇?”
“你什么都不说,什么事都瞒着我,这样下去,我只会越发纠缠你,天天去苍暮山找你,问你,甚至吻你,”谢随晔狡黠一笑,舌尖舔了舔自己的虎牙,“到时,你可不要怪我。”
寂宁见他如此固执倔强,实在无可奈何,深深叹了一口气。
“你当真要我说?”
“是。哪怕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想知道。”
仿佛,他没走过这一遭似的。
“那好,”寂宁站到了他的面前,直直看向他的眼睛,“因为,你和我待在一起,注定是场劫难。”
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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