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个家?”刘金鹏问。
“我奶家。”丁霁说。
“走。”刘金鹏一拍手。
“赶紧走,”李大爷走了过来,“你在这儿呆着影响你陈叔发挥。”
“不至于不至于。”陈叔说。
“那我……”丁霁立马停下了,转过头。
“走。”陈叔说。
这个街头露天“棋舍”不光有围棋一种棋,六套石桌椅,每张桌上都叠着画了起码两种棋盘,居委会还挺贴心地在旁边的小杂货店里放了不少军棋跳棋飞行棋。不过一般还是玩象棋的大爷大叔比较多,围棋次之,虽然往往耗时惊人,但是能营造一种“我多高雅”的错觉,所以玩的人也不少。
奶奶家离这儿不远,加上旁边还有一个开放式的迷你公园,有绿地和小广,是个集滑板跑酷小轮车街舞于一体的耍帅胜地,小学时候起,丁霁就喜欢上这儿来泡着,放假的时候,逃学的时候,离家出走的时候,基本这片儿都是首选。
“你上星期不是回你爸妈家了吗?”刘金鹏边走边问,“怎么又回来了,这回连十天都没撑到啊?”
“嗯,”丁霁点点头,“不习惯。”
“什么不习惯啊?”刘金鹏问,“总是这句,你就是不习惯他们管着你吧?”
“总是这句你还总问。”丁霁扫了他一眼,“也不是不习惯他们管我,我爷爷也管我啊,不老实还抽我呢。”
“是,”刘金鹏看向远处,迅速开始了忆往昔,但很快又从回忆里抽身出来,大概是想起了小时候丁爷爷打丁霁的时候捎带手把他也一块收拾了几回的惨痛经历,他用力点了点头,“是,抽得相当狠。”
“鼻炎好了没,”丁霁问,“没好的话正好我从那边带了喷雾过来,你拿一瓶吧。”
“好了,”刘金鹏说,说完又愣了愣,“我跟你说我鼻炎的事儿了?”
“不用说。”丁霁回答。
刘金鹏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问:“那你怎么算……哦不,你说不是算的,那你怎么猜出来的?”
丁霁也看着他,没出声。
“哦,”刘金鹏毕竟跟他一块儿长大,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摸了摸鼻子,“是不是擤鼻涕擤破皮儿了还没好……哎?好了啊!”
丁霁勾了勾嘴角,没再理他,张开胳膊伸了个懒腰:“走走走,我奶奶今天包饺子了。”
“给我讲讲!给我讲讲呗!”刘金鹏不放弃,丁霁坚持不答话之后他还一直念叨着自己分析,“怎么看出来的?我今天也没带纸啊,说话也没有鼻音了啊……还有什么蛛丝马迹……”
丁霁不错的心情被老爸停在楼下的车给破坏了。
虽然没破坏干净,但影响还是不小的,大概是高考临近,老爸这回连三天都没给他留就追了过来。
“回来啦——”推开门的时候奶奶在厨房里喊了一声。
“回来了——”丁霁回答。
“鹏鹏也来啦?”奶奶又喊。
“奶奶好——”刘金鹏回答。
“爸。”丁霁看到了正坐在沙发翻看着一本书的老爸。
“嗯,”老爸看了他一眼,举起手里的书晃了晃,“你在看的?”
“没。”丁霁下意识地否认了。
老爸手里拿的是本手相书,是他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三块钱在旧书摊上买的,弥补了不会看手相的奶奶在装神弄鬼方面的空缺,他这么些年都留着,没事儿就会拿出来翻一翻。
“我昨天拿过来的,”刘金鹏迅速接了话,救丁霁于水火,“我找奶奶给我解惑呢。”
“奶奶不给人看手相,”老爸看了他一眼:“你还对这些有兴趣了?”
“活到老,学到老嘛。”刘金鹏说。
老爸没什么表情地笑了笑,没再说话,丁霁也没找着可说的话,于是进了厨房。
爷爷散步还没回来,二姑在阳台给奶奶的花浇水,奶奶在厨房,客厅里简直就是个尴尬牢。
“你要说你爸在,”刘金鹏跟着他挤进了厨房,小声说,“我就不来了。”
“我不知道他过来了。”丁霁帮奶奶把洗好的菜捞到篮子里,问了一句,“他什么时候来的啊?来干嘛?”
“来捉你回去,”奶奶说,“你也没跟我说是自己偷跑出来的。”
“我都多大的人了,”丁霁说,“我小学的时候他们也没管我,现在我都快能结婚了,倒想起来管了。”
“这话有点儿不公平,”刘金鹏说,“你离能结婚还好些年的时候他们就开始管了,就是一直不太成功。”
丁霁没出声,往后面墙上一靠:“别废话,该帮忙赶紧帮忙,眼睛里能不能有点儿活了。”
“我靠。”刘金鹏看了他一眼。
“剁馅儿。”奶奶拿着一把菜刀,往砧板上一撂,刀砍进去半寸。
刘金鹏拔出刀,开始忙活。
“今儿晚上我肯定不跟他回去,”丁霁不知道是在跟自己说话,还是在跟奶奶或者刘金鹏说,“谁也别劝我,我就在这边儿住,我透透气。”
“嗯。”刘金鹏点头。
“一会儿吃完我说走就走,”丁霁说,“鹏鹏你利索点儿跟上。”
“行。”刘金鹏抬手冲后头比了个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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