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亦辞向来有主见,所以楚悕离去数小时后,他枯坐在沙发上,最终并没有听取楚悕的建议,鸠占鹊巢蹲在这间格格不入的屋子里,痴心妄想等主人回家。
可他也没有如楚悕所愿,拍拍屁股回新区去,同过去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他挑了家离楚悕住宅挺近的酒店,预付了半个月房租,再把套间的一次性洗漱用品全倒进抽屉里,“唰拉”一声关好。他冷静换上自己从楚悕家带来的生活用品,摆满了浴室和书桌,营造出一种自己过得很充实的错觉。
入住当日,梁亦辞潦草洗漱完毕后,就摔进床铺睡得昏天黑地。
他那天没有做梦,睡得前所未有地沉,醒来后也不看时间,也没拉窗帘,迷迷糊糊趿拉拖鞋拐了个弯,“哐”一声撞到了浴室的玻璃门!
他额头撞得泛红,眼角差点s-hi了,倦意顷刻间一扫而空。捂着脑袋瞪向磨砂玻璃片刻后,他慢吞吞挪进去,木着脸冲了近四十分钟的半热半凉的澡。
梁亦辞大概是在热水突然转凉、搓着胳膊打哆嗦的瞬间,才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图谋不轨的骗子中最狼狈的那一批。
百般算计,结果把自己搭了进去。他揉着浮起的j-i皮疙瘩,兴致索然地冲掉了沐浴露。
输掉就输掉,输了心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作为座无虚席的魔术师,居然在大型演出上穿帮了。
不仅如此,他以最狼狈的姿态,被此生最不敢告知真相的人知晓了全部。
梁亦辞洗完澡,僵硬着手臂拭干水珠,软绵绵踩回房间。大腿距离床沿还差了一段距离,他就没办法地重重倒向床铺,抿紧的嘴唇闷在被褥里。
他的眼睛睁不开,鼻息间呼出的气烫得要命,于是就费劲挪了下胳膊,掌心摊在床上,额头沉沉压了下去。
不太光滑的掌心丝丝寸寸发麻起来,浴室里捎出的潮s-hi没多久就蒸发掉了,可梁亦辞又用了不短时间,才迟钝意识到自己发烧了。
身为alha的他居然发烧了!
梁亦辞只来得及感到惊讶,甚至没空思考自己该不该爬起来吃药,或者联系一下工作人员。
他用指腹蹭了蹭额角,又用s-hi漉漉脑袋顶了下枕头,脖子很酸涩。他没强迫自己枕上去,毕竟自己一寸都懒得挪了,就只是偏开脸压住床单,混混沌沌决定先睡一觉再说。
按照基本剧情,自己这时候就该把智能机捞来,盲打电话过去,卖弄虚弱对楚悕讲我病了,你可不可以回来一趟。
不过这种示弱方式太突兀,明显不适合他,梁亦辞缓着呼吸,又改了主意。
他觉得,自己可以考虑哑着嗓子问楚悕“临近的药店在哪里”。楚悕那么聪明,肯定可以猜到他生了严重的病。
可万一楚悕装作听不懂呢?又或者他压根不会接电话,绝情地早把自己拉黑了。
梁亦辞越想越忐忑。无形重锤砸得他天旋地转,惴惴不安。
房间空调开得足,十五六度,没吹干的银发披散在后脖颈,好像也保不了乱。他的发尾坠向床铺,最表面那层头发被冻干了,贴着脖子那块却是凉的。
alha的眉目不复俊朗,眉心拧出颓丧的死结。幸好眼前没有镜子,否则他肯定会为此错愕万分——大名鼎鼎的梁教授从来没这样狼狈过。
为了避免狼狈呈指数增长,维持最后一份欲盖弥彰的尊严,他不允许自己继续深想拨电话的事,就掐了几下指肚的r_ou_。
窗帘很厚重,和煦夏风撩不动帘摆,唯一的光源仅仅来自浴室,便照亮了梁亦辞一半肩膀。他的脸蒙在昏黑之间,光抚上脸侧细小的绒毛,很快又被他窸窸窣窣躲避开了。
他似乎很不能忍受亮度,又不愿意起来,只好胡乱拽过被子,瞎罩住自己脑袋与半边身体。
不多时他收了收腿,尽力把自己整个身体都缩进去。
病来如山倒,这天,梁亦辞与其说是睡着,不如说是在昏厥。
他用拳头抵住心脏,随即便做了噩梦。
梦里的他是位备受瞩目的魔术师,戴着滑稽的尖帽子也没人笑他,台下反而时时传来掌声与欢呼,连场馆外似乎也有人尖叫他的姓名。
他西装左口袋上别着胸牌,刻着自己的名字与殊荣。
这次演出对观众来说很平常,只有梁亦辞知道自己在优雅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慌张且悸动的心脏。在万人追捧的盛况中,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其中某位翘着腿安静如画的oga。
节目开始,掌声如雷,他按照流程j-i,ng湛演绎,引发出阵阵高呼。知道接近末尾时,他突然压下唾沫润s-hi了喉结,让视线重新聚焦——即使他在舞台上根本瞧不见下面人的脸,可他知道那个人就在那个方位。
这天是七夕节。梁亦辞很惊讶自己居然记得起这么古老的节日,想必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愿意再继续传承古地球文化了。可他庆幸自己还记得。
身为风头正旺的魔术师,他最近正好邂逅了寻觅几十年的爱情,幼稚得好笑。他需要寻找一个契机,来向所有人炫耀自己的恋人。再迟他就等不了了,今天时间就刚刚好。
他的打算很无趣,准备待会儿凭空变出一枝滴水玫瑰,在无数双视线交缠而来的刹那间,把花献给坐在前排满目赤忱的恋人。更炫技的安排他做不了,一是他不能无视主办方,二是他此刻紧张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很容易有失水准。
果然,不久后,梁亦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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