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到了。”万幸,楚丘还是给出了肯定回答。
“所以,作为侥幸存活下来的oga人类,你觉得幸运吗?还是害怕?”他握着尚有余温的手,轻声说,“好多年前你就跟我讲过,你做了场噩梦。梦里你站在荒野上,周围偶尔有奇奇怪怪的生物窜过。所有人都不是你的同类。你会害怕。”
楚悕没有继续接受哥哥的谈心邀请,很快就说自己累了,梦游到了床上。他盖上被子,拉扯被角,收起腿婴儿般蜷缩身体,除了脑袋全都藏在了被子下面,依旧觉得凉。
尽管如此,他的额角却是热的,在淌汗。咸s-hi汗液烫浇到眼角,害得他蹙起眉头,再用这种不愉悦的表情跌入梦中。
或许是大脑皮层受到了不小刺激,他第一次清晰梦见了真实的过去。
当时情况已经十分危急了。成千上万的oga开始
由于未知原因丧命,有的死相难看,有的神情静谧得仿佛寿终正寝——可许多人分明刚步入壮年。
无论哪种死法,死状如何,死了就是死了。社会上大部分ala当豢养的牲畜,不如流水线上的工艺品值钱。最初还有alha专家在侃侃而谈,讲如今的地球超负荷运载,早晚得死一批人才能维持平衡。
既然目的是降低生育率,那么减少oga数量肯定就是最有效的途径。专家们说,这是地球在“自我净化”。
后来死亡率增长到可怕的程度,稍微有远见的人都坐不住了。有人开始跳出来预言说,再这样下去人类全会完蛋。
以往那些视oga为玩物的alha更是敲烂了政府的大门,希望求得一个解释和解决方案。就算他们再不在意这些生育机器的性命,也不愿意让刚被自己抱过临时标记过的oga惨死在床上。
那些alha私底下交流说,信息素味被血腥味泡烂的感觉,简直糟透了。
后来政府放出消息,表示这或许是某种新型病毒,隐蔽性良好,现有医学水平暂时没办法准确检测出来,更别提预防和治疗。政府希望民众们稍安勿躁,相信科技的力量。
然而民众的耐心向来是有限的,更别说这片土地上,总有零星几位ala结合的,而不是把枕边人当做玩物。约定终生的人就这样毫无征兆地不明不白死去,谁受得了?
那个被政府推到风口浪尖,当枪使的中心医院率先被砸破大门。之后更多的玻璃门碎掉,也不知道民众究竟是在打抱不平还是趁机泄愤。
政府只好亡羊补牢,替医院换上最坚硬的防弹玻璃。
其实换了也没用,那时候几乎所有医生都撂桃子不干了。在学院任教的梁亦辞就是那段时间被政府盯上的。
当时梁亦辞婉拒了巡视员的邀请,等人走后,就在会客厅枯坐了大约半小时。楚悕依他所说躲在暗处,等人彻底离开才走到光下,贴着门缝听了听,再小心翼翼敲门。
咚咚咚,敲到第四声时,门开了。
梁亦辞裹挟着不稳定的硝烟味信息素,单手推开门。发现是楚悕后,他就将掌心搁在了楚悕的肩头。即便隔着衣料,楚悕也觉得凉。
走廊很暗,楚悕仰头盯他,发现自己这位向来勾着一抹浅笑的教授有史以来第一次铁青了脸,而且嘴唇是白的。
alha的身体僵硬,压上来的手掌很重,微微颤抖着,整个人像一尊被铁水浇灌的雕塑。他的袖口胡乱折起,优雅不再,眉目也不像平常那样清朗,而是凝结了厚厚的霜雪,整张脸都是煞白的。
楚悕仰头望他,咽了口唾沫,突然忘记了想讲的话。他莫名想起从ji-an血沙场上临阵脱逃的兵——那种肩膀缠了纱布,脸上划出血口,被头盔压扁头发的逃兵。梁亦辞杵在他面前,挡住了头顶忽明忽暗的灯,连眉间褶皱都异常憔悴。
楚悕抬了抬指头,甚至想去抓他的手,检查他有没有被无形的刀光剑影弄伤。可他的皮肤还没来得及碰上,梁亦辞就开口了,即将触碰到对方的手指只好顿住。
“他们太贪婪了。”梁亦辞“哐当”一声倚向门,稍微拉远了与楚悕的距离,闭上眼睛掩住情绪,嘶哑说道,“我本来也没指望他们善良,可没想到……”
剩下的话梁亦辞没继续讲完,或许是觉得太残忍,担心身为oga的楚悕受不住。可即便他再小心,楚悕依旧能够大概猜测出原委。
不多时,梁亦辞就让楚悕召集来其他几位oga学生,以不可忤逆的态度“逼”他们假死。
在梦中,梁
亦辞竭力淡着声线,赖着性子同学生们解释。楚悕就坐在离他最近却不够近的位置,在不经意间与梁亦辞对上视线。
alha卡了下壳,而后状似随意挪开了眼。他眼里有一闪即逝的痛惜。
楚悕好像瞬间懂了。为何那位alha巡视员眼中闪烁的光彩会是兴奋,为何巡视员会带来厚厚一叠材料和保密书,为何他瞄着路过的oga学生,就好像见到了活泼乱窜的小白鼠——
政府的确是想救他们,毕竟搞事的alha确实令总统很伤脑筋。可比起这些,高层们似乎更庆幸如今死去的人全是oga。
假如这真是某种新型病毒,死几批oga对他们而言根本算不得大事。假如能用亿万条“不值钱”的性命换所有alha规避未知风险的可能,在alha眼中绝对称得上功德一件。
说不定未来,第一位莫名死去的oga家门口还会被立上牌匾,变成猎奇的观光圣地?那些见绞尽脑汁敛财的alha的确做得出来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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