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铭礼继续道:“曾在中缅街往西三公里的假日酒店留宿过两晚,前台登记了他当时的车牌号,是京字牌。”
喘息凌乱急促,肖谔扬头望向对街尽头的那家瑞丽连锁假日酒店,身上的暖意逐渐消散。
方铭礼只知道肖谔去了无量山,以为同往年一样是去茶田监工,并不知道他人此刻就在瑞丽:“还有一件事儿,虽然不能十分肯定,但我会联系一个警局的朋友与你汇合,和你一起行动,毕竟对方是黑白两道通吃的狠角,还是缅甸国籍,没有上面批下来的搜查令,我们不能硬来,只能‘暗访’。”
肖谔没有说话,寒意侵袭着他的五脏六腑,浑身气力全用在了听觉上。
“有网民看到云南警方发布的寻人启事,说好像见到过与文祺长相相似的人,我追踪过去他们的ip地址,同样是在瑞丽。”
“哪儿。”一开口,陆然和老宋纷纷吃了一惊,肖谔的声音嘶哑难听,像锋利的金属划破粗糙的砂纸。
方铭礼叹了口气:“你别着急,先按我说的……”
“在哪儿看到的!”肖谔站在原地,奋力挣扎着,吼叫着,头痛欲裂。
周遭熙攘,耳边是过往行人再寻常不过的支言碎语,路面上车水马龙,构图生动。
可对肖谔来说,世界在他眼中倏尔成了一道白光,穿透他的神经,撕裂他的血r_ou_,六年的苦痛兜头浇下,淋遍全身,过去种种在他眼前呼啸而过,顺着光线的指引,那名近在咫尺的少年,轮廓正一点点变得清晰真切。
肖谔无意识的抬起手来,伸向他,奔向他。
末了,方铭礼道:“陈生会所。”
第二十一章
正文021
手机掉到地上的时候,肖谔已经转身往回跑了。双腿战栗发软,四肢提不起力量,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可他不敢停下来,一刻也不能。面前这栋淡蓝色的建筑离他越来越近,肖谔手脚并用爬上台阶,踉跄着,冲进会所大门。
陆然和老宋慢他一步,两个人撑着膝盖站在楼梯口气喘吁吁。
二楼走廊右侧的厅房内,陈老板一脸莫名其妙的望向门口,肖谔浑身喷张着怒意,整个人像头刚被释放没多久的困兽,眼白赤红,扑过来揪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人从沙发上拽起来,唇角抽搐着问道:“文祺在哪儿。”
服务生立即摁下座机上的红色按钮:“快!上来两个保安!”
一屋子人朝肖谔围拢过来,脸上带着戏谑与不屑。陈老板无辜的举起双手,神色隐忍,表情还算温和:“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肖爷。”
陆然把背包扔到老宋怀里,上前扣住肖谔的肩膀,在他耳边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话:“肖谔,你给我正常点。”
肖谔权当耳旁风,手上猛一发狠,将人拉的更近:“把你这里十八十九岁的男孩都给我找出来。”
身穿黑色制服的保安手持铁棍,警惕着从肖谔后方包抄过来。陈老板抬手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纵横黑白两道的生意场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凡是能用钱解决和摆平的事,都无关痛痒。但财力和权利再大,也收买不了一种人,陈老板在这种人手里,拥有的一切都被视作粪土,毫无价值。
不要命的。
此时此刻从肖谔身上散播出来的危险信号,已经通过手上的动作、眉宇间的气势以及尖锐刻薄的口吻,传递到了陈老板身旁——不是你死我活,就是同归于尽。
“我这儿十八/九岁的男孩。”陈老板想了想,笑的随和,“好像只有一个。”
主楼与副楼之间连有一条漆黑的甬道,从二楼靠近储藏室那扇不起眼的小门进入,四周装潢变得单一普通。头顶一片黯沉到发黄的破旧灯管,墙体内的屋门每隔三四米一扇,紧闭着,听不见里面任何声响。
肖谔跟在陈老板身后,头皮发麻的将这几扇木门一遍遍细致过眼。脚步停下,陈老板转身面向其中一间,暗哑开口:“肖谔,我不知道你要找谁,也不知道你无缘无故发什么疯,但在我的地盘上,我希望你能收敛点。”
微抬的眼皮从上到下扫一遍陆然与老宋,陈老板道:“你不是一个人来的,碰了我的底线,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偿还。”
老宋绷直脖颈贴墙而立,瞥了瞥身侧的保安,觉得自己应该没看走眼,裁剪伏贴的黑色制服下面,配着一把已经上了膛的手/枪。
肖谔纹丝不动的杵在原地,没有表情,没有言语。
过了很久,静谧的空间逐渐缓和下来僵持的气氛,陈老板叹口气道:“我让人去拿钥匙。”
“不必了。”
尾音未落,肖谔侧身抬起腿来,脚底发力,动作猛烈而又凶残。
一下接着一下,巨大的噪音震慑耳膜,撞在心上,伴随着木料断裂的细碎声。陈老板拦下保安,越发好奇肖谔究竟因为什么,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多时,残破的木门被踹的七零八碎,最后一下,屋内昏暗的光线铺到肖谔脚边,一同落入眼中的,还有一名身着白衣的少年。
少年坐在一张简易的单人床板上,曲着腿,脚镯上的银铃藏在衣摆后面若隐若现,他侧歪身子靠着墙,手臂脱力的垂在身侧,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
肖谔无意识的迈开腿,每一步都像踏在刀刃上,膝盖传来绵密的疼痛,他加快步伐,一个踉跄,跪在了少年面前。
肖谔抬眸看向他,眼里是阔别六年的相思与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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