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开始飞快又沉重的思索,每个人忧虑的事情都不一样。
可徐阶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他忽然发现,好像不用这些财务往来,不用贪污受贿,也能办成事情。
陛下,是在意贪污之事,是在意这个国家的。
如果今后都是如此,那朝廷等换掉一批官员之后,无论是作风还是行事,都会更清明许多。
恐怕陛下之前跟群臣透露赠加俸禄之事,就在于此吧。
他曾经说过,这未来的俸禄,让他们吃好穿暖,拥有更好的生活。
反过来理解,是不是已经在警告他们,不要再贪得无厌了?
你们只有恐惧,才会听话。
虞璁看着他们身上飞ji-an的血液,还有队伍中有些人脸上的血痕,突然又笑了起来。
有温度吗?
害怕了吗?
曾经,他想过一句话,叫人是由记忆组成的动物。
他在紫禁城的记忆,和在现代的记忆,组成了他灵魂的各一半。
哪怕如今的自己变得越来越冷血无情,恐怕也不是什么坏事。
正如原主所感悟到的那样,没有狠决与手腕,永远都成不了大事。
将来东征扶桑,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听好了。”帝王缓缓起身,任龙袍在地上拖曳。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干净,却带着森森的寒意。
“朕,将令工部造冥思库,此库无人看守,但东西只能放,不能出。”
“待冥思库建成,朕给你们十日,把所有贪掉的东西,都交进去。”
“十日之后,要杀多少人,朕一点都不在乎。”
科举已经改革,自主招生也即将有结果了。
越来越多的新鲜血液会进入这个朝廷,你们想活想死,全看自己的一念之间。
他露出一笑,又是一派温文尔雅的神情。
“且记住了,朕说的不会放过你们当中的任意一人,从来都不是开玩笑的。”
第37章
这轻描淡写的说杀掉一个人, 和把人架到眼前,钳制住他且不顾哀嚎哭救, 直接血淋淋的划开喉咙, 可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只有近距离的目击死亡, 才能最深刻的懂什么是怕。
据说有些臣子回去之后,当晚就高烧不退, 还特意请假不上朝。
可谁想得到,这皇上突然说不上朝, 居然就真的不上朝了。
那些回家废了老大劲把血痕洗干净的大臣们,原本都还心惊胆战着,不知道原本要报备的那些折子该怎么整。
然而黄公公那边传了消息过来,说是因为要以天子之姿再次祭天, 先停朝两个月。
这消息一出来, 当然又是一片哗然。
昨日那些嚷嚷着不让皇上出宫的所谓忠臣,猝不及防的被喷了一脸的血,心脏差点的直接跪着跪着昏了过去, 还是太医临时来掐人中喂参汤才缓了过来。
可皇上一来这事儿,原本还亲民的形象又多了几分神秘莫测。
——居然,说不上朝就不上朝了?
要知道, 历史中的嘉靖帝虽然以修仙问道的名义二十年不临朝,但该了解的事, 该处理的政务,还是基本都搞定了的。
虞璁之所以突然就不想上朝了,也是因为他忽然发现, 如果上朝,就等于开启了一个双向负责的接口。
只要他每天上朝,这些官宦们就知道自己基本的行踪,并且有什么事都可以当庭质问质询。
但是如果不上朝,改成现代式的上下结构,那虞璁每天想见什么人,想和谁开会,那某些人都完全管不着。
甚至,如果他有意不与他们接触,那这些人就只能永远揣测圣意,却不能当面与他对峙。
这样一来,当真可以方便许多。
官场里的人来来往往,把这批教导到位了,等下一批上来,指不定又冒出些刺儿头倔骨头。
有这个功夫和人怼来怼去,他还不如去睡一会午觉,好让自己多活几年。
邵元节陶仲文那边原本正日常摆花架子,装作自己还在专心问道炼丹,可是黄公公亲自赶了过来,嘱咐他们写一篇《天地宇宙颂》,重点就是强调皇上要斋戒两个月,最好不面见过多外人,怎么绕怎么写。
两道士愣了半天,又执了笔墨憋了好久,啥都写不出来。
咱还真不是这块料啊。
黄公公叹了口气,又去徐阶那捧了篇一挥而就的青词,让他们一人抄一遍。
这东西的重点在于,用神仙的名义告诉文武群臣,皇上现在正值流年大吉之时,更要以天运相助,这祭天的事情绝对不能耽搁。
大帽子一扣,那谁再来摘就等于找死了。
虞璁在确认事情办妥,明天早上不用天不亮就爬起来上班之后,非常满足的搂着豹子睡了一宿。
陆炳特意增派了防守乾清殿的高等侍卫,又布置不少暗卫下去侦查诸个大官的家底和风闻,几乎一夜无眠。
如果上午的时间可以全部空出来,那虞璁的自由活动时间就更多了。
大臣们的上班时间提到了卯时三刻,要在各衙门的簿子前签字画押答到,而且每隔一个月要层层级级的写工作报告,最后总结好了再七部七本的交上去。
但是皇上这么玩消失,京中便多了不少恐慌。
从前门庭若市的高官宅邸现在大门紧闭,生怕突然冒出个皇上来,进去看看他们都在吃喝讨论着啥。
更令许多人扼腕的是,他们现在想递折子,想面圣死谏,都没法子了。
宫门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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