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愣了很久,突然爆发出一阵笑来:“还真是睡柴房睡傻了!连我是哪个都不晓得了!”
“幸得这话没让师父听见,”那少年嘲道,“不然看他不打断你的腿!”
“我本姓关,你倒不用知道,”柯纪笑了笑,道,“昨日看了梅园的晚场不曾?你可记着,再过几年,以后在那上头得了满堂彩的,”
“便该是我柯老板了!”
“我和你们不一样,”柯纪眼睛一斜,道,“我迟早要成角儿的。”
陈知南心想着,柯纪么,这人还真是狂妄。
不过他以后的确也是个名角儿,没说错。
然而,柯纪……本姓关?
陈知南还没来得及仔细想了,柯纪便催促道:“小茶子,走了,早起练功了。”
“天要亮了。”
“要是再迟到,你怕是这个月都要睡柴房。”柯纪道。
这儿的天亮的可真是快啊,陈知南边想着,边乖乖顺顺地跟着柯纪出了柴房。
练功无非那几样,从小到大翻来覆去地练,从j-i打鸣练到月上柳梢。
小茶子从前练的怎么样,陈知南不知道,反正陈知南这是第一次练。
练的哭爹喊娘的,简直要魂归去矣。
先是背靠着墙,两腿张开。起初陈知南还觉着这姿势颇羞/耻了,然而当砖头一块一块码过来,把他两腿努力往外推的更开的时候,陈知南全然不知羞/耻为何物,只有哇啦哇啦喊疼的份儿。
他背靠着墙,偷懒都不行,无地方可退了。
陈知南瞟了一眼柯纪,这人憋着张嘴,虽面色稍稍泛红,依旧紧绷着一个字也不出口,小孩儿嘛,看着怪有趣的。
陈知南可不一样了,你绷你的我喊我的。
哇啦哇啦喊了一阵,大约是师父听他喊的实在是太凄凉了,给他来了个更刺激更凄凉的玩法。
陈知南被按着仰卧在地上,双腿向上举,拉开。
又来了两名少年,极为默契的往陈知南拉开的两腿上一按,用了全身的力气。陈知南只感到身下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和骨头与骨头之间磨在一起的嘎吱声。
“哎呦我滴个老娘舅妈妈太奶奶姨婆哟——”
“哎呀我的妈呀——松手呀——”
“啊——”
“陈知南,醒醒。”
“陈知南?”
“陈知南!”
李重棺干脆往陈知南脸上抽了一巴掌,陈知南“啊!”的惊醒了。
李重棺力气有点大,陈知南简直是眼冒金星。等反应过来,看清李重棺的脸时,才惊喜的叫到:“泉哥!你还活着!”
李重棺愣了三秒,点点头,道:“不然呢?”
“你刚才好可怕,都不和我说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就跑了。”陈知南嚷道,“跑什么啊真是……”
嘶,嘴角有点疼,说话幅度太大了。陈知南摸摸嘴角。
“……我是头一次见识到有人叼匕首,”李重棺一字一句地说,“把刀刃朝着自己这边的。”
“你不怕被切成两半啊?”
陈知南挠了挠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遂嘿嘿笑道:“方才太着急了,没看清,我怎么喊你都不回。”
李重棺道,正常,这地方邪门的很,我没听到你在喊我。
“你看么,刚才我怎么扇你你都不醒。”李重棺淡淡的说,“扯平了。”
陈知南:“……哈?”
这扯的哪门子的平!他就说脸皮子怎么有点火辣辣的疼,感情是这家伙扇巴掌扇过头了。
“说吧,刚刚看见了什么?” 李重棺问道。
“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陈家的术么?”李重棺说,“那个能窥探他人深深刻进灵魂记忆的术。”
“神机子保佑,你刚才终于不负众望地使出来了。”
“看到了什么?”李重棺道,“不出我所料的话,是柯纪?”
李重棺掐指一算是料事如神,还真是柯纪。陈知南便把方才一系列诡奇的经历都与他说了,顺便还控诉了一下李重棺的无情,哀叹了自己命途之多舛。
“真是疼死我了……泉哥,现在我这胳膊这脑门,还有这腿儿,唉我的天啊,太痛了!”陈知南嚎道。
“此术名为‘易魂’,是剪裁自己三魂七魄中的一缕作为媒介,窥探他人的记忆。”李重棺点点头,道,“你是第一次使,虽然混进了些奇怪的东西,但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还有,如果真出了这样的事,我也不会丢下你不管。”
“就像当年费尽心力去救卤蛋儿一样,我会奋不顾身地回来找你。”李重棺轻声说。
陈知南听了这话,心里还是有点小感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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