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爷爷,韵之她应该不能喝……”樊澄觉得自己很冤。
“囡囡,能不能喝酒?”老爷子问。
“能,能喝的。”谢韵之抱歉地看了一眼樊澄,樊澄只能无奈地笑。
“能喝酒好,陪爷爷喝一杯。吃螃蟹,不喝点黄酒暖暖身子,就太寒了。这黄酒是绍兴老坛花雕,爷爷老家自酿的,特别醇正,你尝尝。”
“谢谢爷爷。”老爷子亲自给谢韵之倒酒,谢韵之惶恐地举杯恭敬接着。
三人先碰杯小尝一口,这便开吃。爷爷挑的大闸蟹实在是饱满肥美,配着樊澄调的醋姜,简简单单便能尝到极致的鲜美。作为老上海人,樊澄和樊老爷子吃螃蟹是绝活,老爷子甚至吃完后还能拼出一只完整的螃蟹来。相比之下,谢韵之实在有些笨手笨脚了,她是北方女孩,螃蟹还真的吃得比较少,虽然算得上是会吃螃蟹,但技术实在不能和樊家老少相比。
樊澄大约是看出了谢韵之的窘态,便伸手帮她拆蟹,动作行云流水,也就几分钟时间,谢韵之碗里就多了一堆蟹r_ou_和蟹黄,拌着一点醋姜,直接盖在米饭上,谢韵之竟香喷喷吃下了大半碗饭。她觉得她从小到大的螃蟹都白吃了,今天大约是吃到了人间至味。
除了螃蟹,还有樊澄炒的菜,味道实在是太木奉了,谢韵之这顿饭吃得太幸福了,素来控制食量不怎么能吃的她,今天竟然吃了两碗饭。此外,她酒也喝了两盅,微醺,面上泛起淡淡的桃红色,妍丽不可方物。
吃完饭,谢韵之主动请缨洗碗,樊澄去帮她,两人便一道进了厨房。
“我吃撑了……”谢韵之悄悄对樊澄道。
樊澄笑了:“哈哈,吃撑了好啊,你就是太瘦了。”
“怎么办,刚刚你爷爷要我跳舞来着。”谢韵之道。
“跳舞?”樊澄一时间有些不大理解。
“嗯,就是我跟他聊到了我学汉唐舞的事儿,老人家来了兴致,想要给我伴奏,让我跳一曲《春江花月夜》给他看看。”
“好啊!”樊澄双眼放出光亮。
“喂,你倒是帮我一下啊。”谢韵之急了。
“你不想跳吗?”樊澄问。
“也不是不想跳,就是……”
“想跳不就行了,我跟你讲,我爷爷给伴奏,机会难得啊,你要被人羡慕死了。等会儿我录个像,好好珍藏下来。”樊澄道。
“哎呀,可是我……好久没跳了,我怕跳得不好。而且,《春江花月夜》还是我妈妈的代表舞……”谢韵之很头疼。
“韵之,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又不是上台表演,只是自己家里闹着玩一玩嘛。”
这句话说得谢韵之一愣,她不禁叹息一声,心道是啊,又不是上台表演,她为什么会对跳舞这件事产生逆反心理?曾几何时她那么喜欢跳舞,走在路上,想起某个动作了,都能直接跳起来,从来也不畏惧他人目光。可是现在……连老人家善意的请求她都想逃避,说到底,她还是没有彻底从当年放弃舞蹈的y-in影中走出来。
“你要是实在不想跳,那我和爷爷说?”樊澄温和地问道。
“没事,不用的。老人家难得有兴致,我肯定不能扫兴。你让我酝酿酝酿。”
“嗯,好。”樊澄笑了,“哎对了,你这身衣服,不方便跳舞吧。”
谢韵之望向自己的高腰牛仔裤,不禁失笑,她穿成这样确实不大方便。樊澄问道:
“《春江花月夜》的动作幅度大吗?”
“还好,汉唐舞一般动作都不很大,但是沉腰下蹲、提胯倾胯的动作很多,适合穿宽袍大袖的舞服跳。我这条裤子有点紧,提胯踢腿会比较麻烦。”谢韵之说到最后,自己都笑了。
“那你就挑一段动作幅度比较小的跳吧,咱们点到即止。”樊澄道。
“嗯。”谢韵之点头。
收拾妥当,三人围坐茶几,聊天消食。不多时,老爷子饶有兴致地取来了自己珍藏的一管尺八,常用的笛与箫,樊澄帮忙从架子上将古琴取了下来。
二人为乐器调音。樊澄将卷在一旁的地毯铺开,盘膝坐在了地上,将古琴架在了膝盖上,泛音调弦。谢韵之瞧着她这架势,就知道她必然练过很多年。她不是很懂古琴,说不出樊澄所使用的这架古琴到底是什么式样的,但她懂一点关于琴漆断纹的知识,仔细观察这架琴的断纹,能看出来是冰裂纹,她估摸着这架琴年代久远,且价值连城。
樊澄先小奏了一段,谢韵之能听出是《春江花月夜》的主旋律部分。《春江花月夜》这首古曲本来是琵琶曲,后来又改了古筝曲,樊爷爷又改了笛子的版本,谢韵之是真不知道原来还有古琴版本的。老爷子看了樊澄一眼,询问她有没有问题,樊澄道了句:“没问题。”
“好,咱爷俩先合奏一遍。”老爷子挑了一支琴箫来配合古琴,不抢古琴音色。
“一、二,起~”老爷子话音一落,樊澄虚悬琴上的双手动了,清雅的乐音飘荡而出,如清泉般浸入谢韵之心灵。
琴箫的声音,在最恰当的时机切入,将古琴的乐音衬托得越发邈远悠扬。谢韵之听得入迷了,双手撑着面颊,视线落在樊澄的身上如何也移不开。这个人穿着衬衫和西装背心,都能弹出古代名士的fēng_liú来,若是穿着白色的交领长衫,岂不成了那画中仙?
乐音涤荡了谢韵之的身心,让她一时间都忘却了自己身在何方,忘却了自己的身份,忘却了那些繁杂的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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